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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见

日月交替,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黄世城商业主干道,枫桦街,此地乃黄世城最主要税收利润点,大型商铺鳞次栉比,因此人流量极大,两侧摊位人头攒动,偶有争执吵闹事件发生,街面时有穿着衙役制服的巡逻人员身影一闪即逝。

此时,沿街一所武器店里,一名身穿绫罗身量适中的娇俏女子,掌心平放着一把长及尺许的刀鞘,正于柜前与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交谈问价,正是楚穆。

昨日,楚然双腿恢复行动,决定今天就走,血莲花还剩一半未用完,换卖了些银两,嘱托楚穆今日上街采买些物件,以便路途所用。采买会来后,则马上就离。

片刻后,楚穆面显满意表情,转身离开了,中年店铺管家一脸笑意恭送。

然等她彻底出了门帘,管家面部表情转眼即变,袖中掏出一卷白帛,展开。眼目一瞬不移直盯上面,渐渐展露精光。

白帛上刻画有一男一女,相貌身形具是惟妙惟肖,明显分别为楚穆与楚然。

中年管家招手呼唤一名小厮到得身前,低声吩咐道:“把话带到街头风清馆,就说画面女子人以找到,快派人手过来。”

小厮深深一点首,便如一阵疾风般,窜出门户,短短片刻身影便缓缓消失于人群深处。

这边,楚穆轻点步伐走在街面,视线不自觉滑向两侧热闹风景,当视线落到街边某一处时,双目陡然一亮。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人群,走向对面。一所红花装饰,门户大开,且阵阵罄香自里弥漫而出的胭脂坊静静伫立街边。

日头又往西渐渐移动了一下。黄世城西,一所普通宅院中,楚然站至院落槐树底,负手望着宅门,目中不可察觉微光一闪,最终沉默了好一会,推门而出。

走至枫桦街,楚然先是随意在街面行走一遭,看着繁华热闹盛景,眉头些微挑起。

随后先是从布匹店开始,接下,药材、吃食、武器店铺一一逛起。

数个时辰过后,当楚然从最后一家武器店面穿出,目光巡视左右,眉头不自觉更往上挑起。

楚然经过于那么多家店铺,偶尔与商家老板交谈,尽管很细微,但他仍从某些老板看他的眼神与口气中,感觉到绝对出事了

心中烦闷,但楚然并不准备马上抽身离去。少顷,眼光瞄向了赌坊,糖馆,胭脂坊,抬步走去。

街面仍是人来人往,再过有半个时辰,一名扎羊角辫,相貌清纯的小女孩牵手楚然从一家胭脂坊走出。

“大哥哥,再稍等一会儿,您说的那位姐姐,我见过就在那处出现过!”头扎羊角辫小姑娘一边前方带路,一边回头报以一个青稚微笑,糯声说道。

楚然手被拖拽,微笑应道:“多谢小妹妹。”随后又感慨了句,“像你年纪如此懂事的小姑娘现在真不多见。”

“给,这是一个小物件供你玩耍。”感慨完毕,楚然从袖掏出一个面慈善目老爷爷状不倒翁递至她手中。

“谢谢哥哥。”

小姑念报以甜美一笑,欢喜乐跳的放入腰挎小布囊中。然就在小手彻底没入布囊中时,掌心却微一用力,不倒翁登时碎裂开来。

她没发觉,不倒翁被她捏碎的同时,一缕淡淡灰气缥缈而起,顺掌心皮肤渐渐渗入脉络之中。

楚然观其额头位置一枚红菱印记一现即逝,嘴角不可察觉些微挑起。

楚然心中冷哼道,“南蛮缩骨术,虽说已修至化真入微境,但确是瞒不住我。”

刚才黑色烟气名为锁窍纳心烟,是一种隐秘性极高的罕见毒烟,一旦入体,一刻钟后发作。致使中毒者全身真气凝滞,尤擅对付修为高者。

“大哥哥没错,你看,她就在那里。”

楚然现所处方位是一处河岸边,一座栈桥横立湖面,起点就位于楚然脚下,顺栏护望去,一座精致雨亭伫立湖中央。

亭檐下一位绫罗女子站立当下,只是双手被缚,女子似是听到喊声,回头望了一眼,眼眸柔弱带伤,模样与楚穆一模一样。

“哥哥,怎么。你不过去吗?”羊角辫小女孩轻斜头,睁一双明媚大眼,有些惘然问道。

远处一阵轻风袭来,拂过披肩黑发,引的袍袖轻摆。楚然只是看着湖面没应声。

过了一会儿,似是自言自语淡声道:“发觉了没,从刚才开始,行动人群便越来越少。到得现在,周遭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话语说完,楚然低首,朝身侧说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小女孩听闻这话,身形一个模糊,陡然退走,楚然也不去阻拦。

悉悉索索,咕噜咕噜。身后林草,身前湖面,人影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约莫估计,光是露出面的怕不得有三百之数!

楚然面容平静,幽邃的眼眸盯着前方。

离湖岸二十米左右远的地方,栈桥两侧湖面浪花翻卷,又有数十名顶盔披甲的军士缓缓冒出,正中间拱立一个腰缚一根红色系带的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手拿一杆青皂旗,轻轻把旗杆左右一摇。数十丈方圆白浪涟漪察然寂止,后湛蓝光华闪逝,骤变凝实稳固。

白袍青年被数十甲士拥簇,一派风轻淡然。左手往下轻抚,小女孩站在他身侧,乖巧着头被他摸着。

就见其一脸舒适表情,隐约莫名,身躯攀长,四肢缓涨,整副身子渐渐舒展开来。转瞬一名身资窈窕,碧玉年华的貌美女子显露人前

女子当下趴身,仍乖巧被白衣青年抚摸,三千青丝滑肩垂及腰臀,勉强遮掩了几分白脂暴露之地。

其突然转面,张舌阖眼,朝楚然做了个怪脸,而后轻轻一笑又别过身。

这是,白衣青年一脸温和笑意朝楚然说道:“小弟,你还是原先的样子。”

“我哪样?”楚然语气不带一丝起伏说道。

“你看,就这样,老是绷着长脸,我怎么也算你二哥,久违的相逢,露个笑脸好不好?”白衣青年洒然笑道。

“你化形了?”楚然没来由问了一句。

白衣青年露出些微惘然表情,前倾脑袋问道:“什么意思?你把二哥我比作妖怪?”

“二哥?”楚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倒认识个姓孙名健,杀兄弑父且还把持众多赌坊妓院的家伙,可那是什么?那是畜生!今见它披衣穿靴,竟还开口说话了,不是畜生化形咋的!”

白衣青年闻言一愣,面容顿生扭曲,眼露凶厉之色,看似几欲噬人。将将要发作时,不知怎么脸色突然收敛,面容复归平静,后胸膛一起伏,哈哈长笑声起。

短暂长笑声后,面容陡又变得平静下来,温和笑意再挂嘴角,气质随发生变,重回本来让人感受沐浴春风般儒雅明亮。

“小弟学着会跟人开玩笑了。很好,这样你去下面,也方便多交上几个朋友。”白衣青年这时面色淡然,手指前方道:“给我杀死他!”

哗啦盔甲声抖动,三百余明甲士身躯齐齐一阵,森森刀刃出鞘,若潮浪奔涌,四面八方朝楚然压了过来。

楚然眼瞳倒映乌压压黑影愈加扩大,衣衫无风猎猎作响,丹田真气过四肢百骸猛然释放,自身周环绕圈出一层罡流。

见刹那,袍袖一丝亮芒一闪即逝,一道白芒呈犹若涟漪荡开四方,冲至最前一圈甲士身前胸甲齐齐裂开条长长缝隙,紧随血流喷涌,倒地断绝气息。

一把剑身三尺长剑持在楚然掌指之间,剑无鞘,双面刃,通体流萤若雪,一条长及米许的黄芒于剑尖涨缩不定,散着无尽锋锐之意。

楚然辗转腾挪,步伐移动间,仗剑劈刺不断,道道白色剑芒夹杂朵朵血花乍现。

不停有甲士倒下,但其余甲士对此熟视无睹,仍面无表情,配合军阵劈刀刺矛。

在甲士不停进攻下,终于第一抹血渍自楚然肩头浮现。

这当下,数十甲士簇拥中白衣青年在凝结湖面一脸笑意观望着,眼眸深处却渐升冷意涌动。

心中冷笑道:“我看你怎么选择,不往栈道冲吗?”

楚然一身修为以臻至武学巅峰,白衣青年孙健说的好似胜券在握,实际凭手中军力,他还真不能十分保证将其拿下。

于是另布陷阱,这军阵四面环绕,看似犹若铁桶,人影黑压压一片,实际正对湖涛一面人手相比别处要少许多,这当然不是军阵缺陷弱点所在,实际恰恰相反。

白衣青年故留一个防御薄弱点,要的就是楚然冲出,薄弱点出口正对栈道雨亭,雨亭里站着楚穆。

依据楚然性子,孙健肯定是他要救得她,只要他上了雨亭,他在那处布下了一个花费重金购得的自爆法器,根据法器爆炸威力,便是武学宗师的楚然肯定也只有眨眼去死一途。

湖岸战事激烈,刀剑碰撞声,空气摩擦音连绵不绝,楚然仍奋力砍杀着,只是动作已不如开始那般迅疾有力,步伐移动间,点点血渍染红草径。

但一双眼眸仍深邃幽静,再过片刻,楚然施了一招斜阳燕回剑法,横剑胸前,仰身剑势疾出,划出一道弧形剑芒将来袭众敌逼退。

而后双指并拢,分别往胸膛、腹下、肩头快速疾点几下,骤然间,体内血气肆意奔流,一股狂野气势伴随缕缕白雾透体涌出。

就见楚然披肩黑发凌乱似舞,如渡舟破浪在厚厚甲士中穿行。

虽说短时间甲士伤亡惨烈,但孙健看着楚然奔行方向,嘴角却略略翘起。

“哟,真是下血本了,连残红欲尽这种不要命功法都使出来了。这下就算能侥幸突出重围,这之后,估计身体也会受到不可逆损伤,修为大降的。”孙健身侧躺俯的玲珑女子娇媚笑声道。

孙健这时低首对她说道:“榾朵,再过一会儿,他肯定就要冲出来了,快换上件衣服去栈桥头等着,装作阻拦他的样子,戏要做的逼真一点才好。”

玲珑女子微一点头,把身晃动,动作如一阵魅影清风,朝栈桥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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