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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见(下)

【CD·龙泉公园】

“第一脉轮,海底轮开启,咒令!”

青见抬起右手,把时指和中指并拢,其余三根指头弯曲在掌心,然后在空中快速地画了一个圆,同时不断试图去激荡气海里的【十度临】,让它流经第一脉轮海底轮。

伴随着咒印的发动,他的手指尖上,一个银白色的光点正在渐渐凝聚延伸。夹杂着晚风的轻拂,呲啦呲啦的响声开始回环。他的身体表面也渐渐出现了银白色的光晕。

然而可惜的是,一声类似引擎熄火的声音响起过后,那个光点却无力的消散了。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别玩了,快来吧。”他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不死心的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银白色的光点凝聚,开始延伸,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光点并没有消失,而是逐渐延伸拉长,最终形成了一条白色的火焰轨道,淡淡的却又恐怖的焚烧气息,火焰周围的空气被扭曲。

看到这一幕,青见的眼睛浮现出了一抹亮光。正当他准备挥动这条火焰轨道的时候,众神似乎跟他开起了玩笑,跟之前类似的情况再一次发生,晚风拂过,火焰脆弱的熄灭。

“还是不行呐。。”感受着指尖的火焰痕迹,青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从去年开始,青见就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散漫着一头灰色的头发,右手结出了一个看似简单的咒印,一条白色的火焰轨道就会从他的指尖奔涌而出。当他醒来重复那个动作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梦境里的事情变得那么真实,指尖奔涌出的火焰差点烧掉了他的窗帘,而他的头发也从那时候起变成了灰色。这让他在惊恐的同时内心又无比的激动,因为这个离奇的咒术并没有消耗掉自己的十度临,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往不管他发动什么咒术,十度临都会被瞬间抽干,根本无法支持长时间或者二次咒术的发动。

他开始幻想这是不是命运之神给自己开了后门。但是后来的时间里,无论他怎么尝试,都再也无法成功发动那个咒术,偶尔几次会有火焰冒出也只是转瞬即灭。这让他十分头疼。而那头灰色的头发更是让他郁闷到了极点,那些天杀的发型师估计是被猴子请来的,竟然剪不断他的头发。若不是那个梦境会时常出现,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得了妄想症。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白日先生已经回家暖床了,黑夜姑娘迫不及待的让世界拜倒在了它黑色的连衣裙下面。

树上突然响起了难听的鸟叫,一只公鸟不满地扇着翅膀,如同在抱怨今晚上那只母鸟太不配合了,看来明天一定要多灌它几条虫子。青见幻想了一下它约会母鸟失败的囧样,然后就笑了。他其实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好笑,但是如果不自娱自乐的话,人生根本就是度秒如年的难挨嘛。

“别气馁啊鸟兄,总会约到鸟妹的嘛。”他对着那只公鸟摊了摊手,然后张开手掌,一道柔和的白色光束就从他的手掌涌出,然后温柔的洒在公鸟身上。像是受到了抚慰,公鸟安静了下来,趴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就对了嘛。”

夜色很浓重,湖水就很黑,岸边有几树被秋色染红的枫叶。骚客们就喜欢这种,觉得觉得美,吟诗作对,眼脸陶醉。也不知道哪里美了,青见第一次看见就觉得像一群女鬼,吓人吓人的。后来他却是爱极了这里的黑夜,因为除了晚归的鸟儿,晚上很少有人来这里。

一个人久了更喜欢一个人,躲在黑夜里享受温柔的宁静。

今天晚上倒是可惜了,一阵巨大的引擎咆哮声划破夜空,红得像火焰的法拉利f12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嚣张停在了他的身后。

“你很喜欢在这里发呆吗?”声音突兀,带着质问的口气。然后是Gucci长靴,Chanel套裙,以及手腕上那只黑夜里惊鸿一抹的Tiffany蓝钻石手镯,和空气里淡淡的Givenchy冰火共舞香水味。

青见回过头,看着向他走来的就像是公主般耀眼的女孩,无奈地揉了一把额头。“雪莉,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打算让你的旷课次数连起来可绕地球一圈吗?”雪莉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在这湖水里泡着,她实在不想跟他发火,就算是为了自己刚敷完面膜的脸。

青见恼火地揉了揉被风吹得有点乱的灰色头发:“那什么,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

“坐在这里任时间流逝,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是该想象你已经为你的未来谋划了一切,根本不用担心吗?”雪莉打断他的话,她忍不住了,抱怨瞬间就从湖里跳出来了。“如果不是我在爸爸面前说你的好话,你早就被开除了。”雪莉的爸爸是青见读的那所大学的校董。

青见脸上长满了苦瓜,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咒术师,逃课是因为有很多特殊的任务需要执行吧。而且,开不开除的无所谓,在爸爸面前说好话这件事情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爽呢。

“雪莉,你不用为了我麻烦你爸爸,真的。”

“你这算什么意思?”雪莉有些激动,然后抿了抿嘴,平复了下情绪,然后认真的看着他。“我永远都记得五年前我受伤,整个CD都找不到匹配的血型,后来是你给我捐了血。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你视作我第二次生命的创造,没有你就没有我。那个时候的你好迷人,我会那样觉得不止是你给了我生命,而是那时候的你善良乐观,而且有志气,我记得你脸色苍白时拒绝我爸爸支票时候的笑容。你不像其他人那么虚伪。我喜欢那样的你,所以我们成了朋友。当你告诉我说,我是你人生中第二个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青见听着神色有些恍惚,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要救她呢。是了,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会死去一个人是很残忍的事情,而自己刚好可以救她。

“你知道的吧,我将来想成为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完成我从小以来的梦想。当然,我也希望我未来的那个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我可以和他并肩前行,甚至他有足够的实力给予我想要的一切,让我骄傲自豪。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我可以接受他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他甚至可以每个月只挣着几千块钱的工资。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他是一个不思进取,只知道混时间的废物。”

青见一怔,雪莉的每一字每一句此刻都像是僧侣低诵的梵音,缠绕在他心上,一圈一圈的收紧。

“雪莉,我。。”青见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无奈堵住了喉咙,最后只逃出一句对不起。

“青见,你的家庭情况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如果你不努力奋斗,不好好念书,将来要怎么办?雪莉的语气平复了一些,她继续说,“就算不为别人,为了你自己也请好好努力可以吗?”

“我知道了。”青见真的是无奈到了极点。

“那么明天你会来上课吗?”

“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青见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我必须得去完成。”

那种表情是失望么,雪莉冷冷地看着青见。“随你吧,我会帮你给主任说的。希望你将来不会为现在的虚度而后悔。”说完随手扔个青见一个黑色礼品盒,然后再也不看他,径直坐上车急速而去。

青见本来想说”不用”的,可是每次他似乎都不能拒绝。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陶瓷加钨钢的全自动机械表,牌子是一串英文。下面一张紫色的卡片上娟秀的写着生日快乐。

青见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礼物,夜风轻抚过他显得有些苦涩的脸庞,弯月的微笑就像锋利的刀片,把他的心脏割得有点疼。

“唉,被人误会的感觉真是不爽。”青见苦着脸,他有时候真的还挺后悔自己变成了咒术师的,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他可以正常的学习工作,正常的喜欢一个人,正常的在这个世界里活着。至少,不会比现在的生活糟糕。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和一个同学被一群流氓欺负,一气之下体内的十度临不受控制的奔涌,那些流氓全部受伤住院。那是他唯一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可是从那件事以后,那个同学在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他无端端的失去了一个朋友,回到组织以后还被狠狠的惩罚了一顿,理由是绝对禁止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咒术。

他也记得在同学面前,自己永远都是行为怪异的非正常人,甚至还有些人觉得他小时候是不是喝了汽油导致精神有问题。

很多的事情,想起来就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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