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村山真诚地表示：今天，日本成为和平富裕的国家，因此我们会常常忘记这和
平之可贵与来之不易。我们应该把战争的残酷告诉给年轻一代，以免重演过去的错
误。
今天大家又聚在一起边吃饭边听广播。苏老师蓦然起敬地说：“勃朗特真了不
起，真令人钦佩。”
侯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勃朗特是谁呀？”
“联邦德国总理。”杜老师反应机敏，“一九七零年十二月七日，他在波兰犹太人
死难者纪念碑前下跪了。”
“他代表德国向在二战中遭到屠杀的犹太人请罪。”苏老师神情异常庄重，“他的
勇气令人佩服，其诚意令人感动。”
“听说，他因此获得了诺贝尔******。”裴老师补充。
“没错。”贾老师皱起了眉头，“可恨日本直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南京大屠杀呢。”
“村山不是承认二战中日本军队在亚洲犯下的罪行了么？”苏老师意味深长地
说。“要是他有勃朗特的勇气在南京大屠杀纪念碑前下跪向我们中国人道歉的话，
说不定也能获得诺贝尔******。”
“日本国内的右翼势力一直妄想翻案呢。”
“相信大多数的日本人是善良的。”
“我一直很奇怪，电影里的日本人挺善良的，文质彬彬，很讲礼貌的样子。怎
么会侵略我们呢？”
“那都是因为国土狭小，资源贫乏所致。”
“强盗的逻辑。没有资源就侵略别国啊？看看世界上那么多的小国，人家也没
有多少资源啊。”
“归根结底，那是日本军国主义闹的。”
“光几个军人是挑不起那样的战争的。当时日本是全民动员，连小孩子也从小
接受军国主义的教育。”
“看当时的日本多嚣张啊。”
“可结果呢，鸡飞蛋打，自己也成了战争的受害者。”
日本，我们一依带水的邻邦，一直与我们有着太多的恩怨，特别是九一八和卢
沟桥事件的发生，使得中日间的冲突达到了顶点。八年抗战，无数优秀中华儿女抛
头颅、洒热血，终于把日本侵略者打跑了。日本回归到世界文明的阵营，可作为世
界第二大经济强国的日本却一直不肯承认南京大屠杀，其国内右翼势力一直妄想为
其侵略罪行翻案。村山首相的讲话让人们感到了一丝安慰。
当年，日本天皇发表战败声明，麦克阿瑟将军踏上了日本的领土，日本被迫
开放国门，在短时间内现实了经济的腾飞。让钟馨好奇的是，一个饱受同盟国炮
火摧毁、同时国土还被美国占领的日本是怎么在废墟中崛起的？一个资源贫乏的
岛国是怎么发展成世界第二经济强国的？难道因为资本主义制度么？有了美国的
支持？迎来了创新、企业家精神和管理、民主制度富有的创新精神？这些是造就
日本崛起的全部因素么？
有关历史资料这样评价日本，说因为韩战的爆发，日本作为战争的前哨阵地，
得到美国及同盟国的大力支持，日本也是趁此机会发了战争之财，并培植、提升了
本国的产业。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钟馨问左老师：“左老师，在你的教学生涯中，你有过遗憾
吗？”
“遗憾？也算有吧。”左老师对这个问题略感意外。
钟馨心想，像左老师这样的老教师对现今的教育状况应该有更多的理解，自己
对教学不是有很多疑问吗？向左老师请教一下吧。钟馨踌躇片刻：“你有没有后悔你
当初的选择呢？”
“后悔？不，其实我也只能从事教学工作。”左老师抬头瞥了钟馨一眼，“怎么？
你后悔了？”
钟馨迟疑地说：“有点……怀疑……”
左老师问：“怀疑什么？”
“刚来学校的时候，我对每一位老师充满了敬佩，敬佩他们拥有渊博的知识，
下决心要好好工作，直到退休为止，可现在我的心里却不安分。”
左老师说：“你要知足，你到外面去看一看，现在下岗工人那么多，就数教师队
伍最稳定了。”
钟馨感慨道：“是呀，你说得对，我过去工作的那个商场现在快要倒闭了，幸亏
我及时调到这里了。可是，我很怀疑，怀疑自己整天给学生灌输的知识对他们到底
有多少用处，能不能学以致用。”
“能不能学以致用，不取决于我们老师，学生的学习态度也很关键。”
“可是，学生的学习态度与我们的教学有关。”
“你多虑了，我们上理论课，很多学生不爱听，都在睡觉，你们实习课不同，
学生的学习兴趣比较高。”
这是真的，现在学校的课堂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现象：理论课堂上，学生睡
倒一大片，而操作课堂上，学生们则生龙活虎，教学气氛也是很活跃，学生们热火
朝天地练习，多少抚平了钟馨不安的心。虽然如此，钟馨仍然时常怀疑，学生们高
昂的练习热情并不代表教师的教学没有问题。
“可我们的技能含金量太少，不足以让学生到社会上应用。”
“能不能应用，受很多因素影响。”
“可问题出在课题安排上，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用过去的旧教材，唉，把过
时的知识传授给学生，我真的很难过。”
“学校只是为学生打基础，至于他们毕业后到社会上工作的知识，那就需要他
们在社会实践中边做边学。”
“可我们是职业学校，不是义务教育学校。学生以为在这里能学到一门实用技
能才来报读我们学校的。”
“课程是根据教学大纲制定出来的，不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更改。”
“板布、毛巾叠花，还有商品鉴别、酒瓶捆扎、心算，我不是说这些课一点用
处都没有，可理论课老师应该讲解清楚的内容，却对着学生照本宣科、滔滔不绝地
空讲，这不空洞乏味么，难怪学生不爱听。到了实习课，我们又来重复理论课老师
讲过的内容，连我都觉得可笑。”
“告诉你，要想在学校干下去，就要管好你的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夹着
尾巴做人，否则容易得罪人。”
在一向忠于职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左老师看来，钟馨真是太不懂事了，
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善良的左老师觉得有责任提醒钟馨，
不能看着钟馨“刀口舔血”。
其实钟馨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每次看到学生们那渴望的眼睛，看到家长们
对学校的信赖，再看看学生们毕业时不是带着自信离开学校，而是充满了彷徨与不
安，钟馨总觉得有愧。钟馨觉得，在多种影响因素中，学校的因素最大，我们的教
学肯定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至于出了什么问题、应该怎么纠正、怎样才能无愧
于学生和家长们的期待，钟馨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但那毕竟是模糊的，还没有成熟，
但左老师的话让她缄默了。
虽然左老师暂时堵住了钟馨的嘴巴，可钟馨的心结却愈来愈大了，除非学校实
行新的教学制度，对教学方式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否则她的不安还会继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