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表演，一场演出，成了一个阶段的标志，监狱局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批示女子监狱就此成立了“新心歌舞团”，把参加大赛获奖的歌手留在团里，排练了一套节目，在全系统巡回演出。这对于婷婷来说，也成了一次重要的转折点，由此开始，她便从经济基础走进了上层建筑。
婷婷一直保留着和可心的母女对唱，马骏作为B角也跻身其中，虽然A角从不生病，她也乐得做一个板凳队员跟着四处沾光，可不是白跟着蹭饭吃的，她是服化道的总管，每次演出最忙的是她。可心是灯光下的宠儿，一听到音乐她的荷尔蒙就会鼓荡彭湃，像个美丽的孔雀公主开出最绚烂的彩屏，这种亢奋的激素反应所产生的高热量消耗，必然导致青春期低血糖症状：对于雄性激素过于敏感，一缕风过，就会四肢冰凉、颤抖、易激惹、冲动、从语言神态到行为举止完全不能自控，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在舞蹈，于是乎，她的舞蹈魅力就产生了化学效应，就像浸泡了大烟核的重庆火锅麻辣汤，看着就上瘾。Fancs就是这样形成的。可心也有了fancs，只是在游移不定的眼神中。
一物降一物，或许是化学因子互相湮灭的过程和结果，可心就怕婷婷，一见婷婷翘下巴，她就变得乖乖的听话，视力由1·5一下子就变成了0·1，不再四顾流眄，而婷婷则怕马骏，她一呲小牙，婷婷立即就收起了下巴。三个人珠联璧合，也许是因为个头，也许是因为能力和性格，婷婷身边有“哼哈二将”，这是远近闻名的。哼是马骏，哈是可心，两员小将不离左右，这架三套马车，在几年之内，成了女监里面的一道风景。
婷婷长大了，因为距离生活太远，她没有被俗世的烟火熏烤出霉潮气味，还是那么朝气蓬勃，还是那么追求完美，因此还是那么冲动和挑剔，可是，她的两员小将却是那样的马马虎虎，大大咧咧，这样的互补并没有逼迫婷婷随水就弯，天长日久又是2：1的绝对优势，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反而更加强化了她的个性，她能从百步之外看到一斑瑕疵，然后翘着下巴大喊大叫地冲过去，最终还是自己亲自动手修改完成，她干活的精致细腻，聪明灵巧以及任劳任怨，博得了大家的一致信任，她由演员升任为“舞台监督”，成了仅次于莉莉团长的“二把手”。
婷婷这个“二把手”可是常务的，她简直忙坏了，她要看住“哼将”不许惹祸，又要管住“哈将”不许溜神，这两个小家伙有了她这个保护伞常常会闹点出格的事来，但是她们知道，婷婷的严厉呵责是B型的，不会走向A的尖端。
成就感伴随着婷婷，“优秀共青团员”的荣誉感充塞着她的全部时间和空间，藏在枕头里面的团徽夜夜入梦，她会在梦中发出微笑。婷婷的突出表现一次次地受到嘉奖，也就意味着离回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眼看着一半刑期已过，好比登山，经过艰苦努力爬上了山顶，剩下的另一半事情是走下山来，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这样，执行总刑期过半之后，就可以顺利跑下山回归家里，而婷婷不成，法律对她没有开脸，马骏和可心都不行，三个小伙伴举水庆祝刑期过半，可是，还要跋山涉水，寻找回家的路。
在婷婷的成功里面有着小雅的不可磨灭的功劳，歌舞团的演出服装全都是小雅的作品，每一次的喝彩声中，有6－7CD是对服装的赞美，其中有一个节目就是时装表演，模特儿们穿着小雅设计制作的各种服装学走T型台，所有的服装都是斑马服的变异，小雅不黯世事，不懂时政，她只是怀着感恩的心，怀着对姐姐的至纯至圣的爱，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感激，把这些神圣的爱融会到她的作品之中，她成功了。
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时期，中国大地的坚实板块发生了第一次震裂，社会结构也在山洪振荡中迅速分化重组，轻盈无根的小雅在洪水到来时展开了洁白的羽翼，她不知道自己长着翅膀，她只是本能地张开了翅膀，她要让婷婷过得好一些，她要让婷婷不难过，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她的婷婷姐姐，天地感动了，向她伸出了援助的大手。
市场经济的大潮刚一到来，小雅所在的公司就被冲垮了，她和众多的姐妹们一起戴上了最时髦的帽子：下岗女工。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本能地来到了大市场，在卖布匹的摊位前流连忘返，她在思考，想要抓住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像藏在盒子里的宝贝一样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她并不知道它的用途，只是喜欢。小雅久久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排排的花色品种，脑中构思着这些花色质料穿在婷婷和她的两个小妹妹身上参加演出的效果，一定会非常漂亮，她一想到婷婷会高兴，自己先由衷的笑了。
小雅想到了时装公司，她的理想就是拥有一家自己的时装公司，拥有自己的品牌服装，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能行，可是眼下却只能是幻想，第一笔资金从哪里来？她愣愣地站在服装柜台前出神。
“太漂亮了，是个电影演员吧？好像见过。”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个模特儿，是那个得国际大奖的模特儿，叫什么来着？”另一个女孩说。
两个小女孩儿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地偷看着，小雅一转身，她们便不好意思地跑了。
女孩儿跑了，但是声音留下了，小雅心中一亮，她认为这是上天通过小女孩儿的口传达给她的旨意，模特儿，许多人对她说过相同的话，说她长得很像一个获国际大奖的模特儿，小雅看过报纸上的报道，这个模特儿叫白雪，注册了一家白雪公主模特儿培训学校，电视做过报道，据说是第一家以获奖名模身份开办的学校。对，小雅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她带着笑容，乘上了通往白雪公主模特儿学校的公交车。
小雅的资质很快就被白雪校长所赏识，虽然小雅不会说话，可是小雅敏锐的听觉和聪明的神态丝毫也不产生交往障碍，校长说，小雅不会说话，不能影响她成为名模，甚至更容易在这个不需要语言的领域里成功，白雪校长对小雅具有知遇之恩，小雅没有辜负白雪，她很快就在众多的学生中脱颖而出，经白雪推荐，成为一家日资时装公司的签约模特儿，这家公司名列500强企业排行榜第79位，小雅一下子就迈上了人生的第97级台阶。
小雅受到公司器重，作为一定能走红的赌注，通过经纪人对她进行包装设计，广告、照片、宣传画，弄得满城风雨，等到她出场时已是大张旗鼓，隆重推出，不能不明亮耀眼了。小雅的第一次演出就登峰造极，成了家喻户晓的名模，她改名叫思婷，当天晚上新闻之后的专题报道就称她为“思婷公主”，这是外国人给予她的称呼，一夜之间就叫响了几乎全世界。
爸爸妈妈和弟弟只知道小雅去了模特儿学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雅每周都回家，却是什么也不透露，所以当电视上出现了思婷的镜头时，全家人都不相信这是她们的小雅，然而是真的，爸爸妈妈高兴的直流眼泪，弟弟更是手舞足蹈，这么多年来，小雅一直在家里精心地做着各种事情，从不交男朋友，她说了婷婷不出来她不结婚，弟弟也发了同样的誓言，所以，他们俩就像亲姐弟一样的相互喜欢着，却从来也不越雷池一步。
思婷成功了，她被几家大的服装品牌争着做形象大使，可是她志不在模特儿，而是在时装，她想成为时装师，她具备了这方面的天赋，同时她也具备了积累资金的条件。
小雅还是坚持每周给婷婷写信，每月到监狱探视，监狱也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发生着改变，虽然这种改变很慢又不可避免的出现反复。接见大厅里面隔离接见双方的长条桌子撤掉了，亲人们可以抱头痛哭，可以拥抱、握手、触摸、更进步的是，可以在一起吃饭，市场经济把教条主义变成了可以交易的实物，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切都在无可选择地进入市场，变成金钱辖制下的商品，或者是畅销品，或者是处理品。
观念变成了商品，繁荣昌盛地发展起来，商品又变成了观念，颓然坍缩成一干文字，丢弃在故纸堆里，监狱里的商品无能参与市场竞争，很快就变成了过时的理论，机器欢歌包子舞的动人场面一夜之间竟然成了昨日黄花，就是再眷恋也无法唤回，因为你不能起死复生。
监狱生活陷入了困境。上帝关上了门，又打开了一扇窗，你必须尽快找到这扇窗户，否则就会窒息。
监狱的那扇窗户是面向大墙外面打开的，一缕自由的气息吹进了大墙之内，给了生机也给了挑战，一些过度衰竭的人习惯了窒息而恐惧大自然的恩赐，拒绝与上帝和谐相处，于是生存与死亡就成了天择。
歌舞团也解散了，因为她们的演出不收门票，属于义务教育，只是演出之后赏一顿包子或者不赏，现在剧场实行了承包制，场地需要费用，雷锋精神已经不能赏饭吃了，他成了老照片，被存放在不需要吃饭的阁楼顶上，成为他的同代人回忆中的故事。
监狱里面有了超市，五花八门的商品扭着秧歌进了大墙，家属可以存钱，超市欢迎定购。八年了，婷婷没有见过除饼干之外别的好吃的商品，在她的记忆中，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包子，不仅因为好吃，更主要的是，包子和荣誉连接在一起，它是荣誉和奖赏的条件反射诱因，是自己对自己的奖励，是成就感的肯定。这么多年，她没有再给家里增加负担，她以此为荣，她也因此而变得清心寡欲，不再因欲望而烦恼，而生变。她说，也没什么好吃好看的，就算是好，我也绝不向家里张口要钱。
婷婷以八年改造的成功经验被监狱肯定，以其最高学历和任劳任怨的劳动态度被赏识，歌舞团解散后，监狱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调配了六个人，筹建一个编辑部，由服刑人员自己办报，婷婷自然是第一人选，她的哼哈二将也在其中，她们又在一起了，这份高兴可谓大喜，她们甚至都不敢大笑，生怕因为得意而被剥夺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幸福。莉莉团长又变成了宣传部长，她们愉快地称她为报社总编，总编告诉她们允许家里给配备一台电脑，一方面办报使用，一方面协助监狱做一些文字处理工作。
可以使用电脑了，这又是一个大喜。接到电话后，小雅立即托人从日本买了一台当时世界最先进的电脑，并配置了最先进的排版软件系统，雇用了一台轿车，和弟弟俩连夜赶来了。电脑让队长送进去后，小雅还给婷婷存了一大笔钱，当存单送到婷婷手上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她放好电脑，拿着存单来到了接见室。小雅虽然穿着朴素，可是依然遮盖不住内在的华丽，她和弟弟点了一桌子最好的饭菜等在那里，当婷婷被带进来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站了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存这么多钱？你们发财了？”没等坐下婷婷就问。
“小雅存的，如果不是我拦着，她还要多加一倍呢。”弟弟说。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没有花钱的地方，我什么都不需要。”婷婷说。
“不，你需要，我听说里面有超市，你要常去逛逛，不要在乎钱，我们现在有钱了。”小雅比划着说。
“你做了模特儿了？”
“何止模特儿，现在的小雅可不是当年的小雅了，”弟弟说，“她一炮走红，一夜之间成了家喻户晓的世界级名模思婷，广告片、摄影、形象代言人，那可火大了，我预测，很快她就会成为百万，不，亿万富翁了。”
“真的吗？太好了。”婷婷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
小雅说：“我的理想还是要建立自己的时装公司，创建自己的时装品牌，我已经看好了一家公司，准备收购下来，更名为“思婷时装公司”，服装品牌的名字想征求你的意见，由你来定，就叫思婷，好吗？”
婷婷看着小雅，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么多年来，为了这滴水之恩，小雅倾注了全部的生命之水，兢兢业业地替自己尽忠尽孝地服侍着母亲和家人，忠心耿耿地跟随着自己，跋涉在通往监狱的千里长路上，应当言谢的是我而不是她，小雅未受污染的品质来自于人之初，她与人类的语言隔离为她保留了这块处女地的真纯。上帝是公平的，他知道谁是天使，对，天使，婷婷泪水盈眶地看着小雅，她知道叫什么名字了，“名字天赐，就叫天使。”婷婷很肯定地说。
“天使牌，天使，好听，很好听。”弟弟首先投了一个赞成票。
小雅边思考边点头，伸出拇指，好，很好，很美丽，也很符合我的时装风格，好，就叫天使牌。
“你的服装内涵是深刻的，条纹变异，是一种哲学理念，成为品牌后，人们就会流传其中的故事，思婷就会被演绎成各种版本的小说，你无法限制和控制舆论范围，思婷的故事作为服装穿在身上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忌讳和过敏反应，这样将失去一些顾客，天使就不同了，天使是人们心中的理想形象，穿在身上会有纯洁、净化的认同感。”婷婷像个哲学家一样的论证着，“更重要的是，你就是天使，看见你的人都会认为你设计的服装就是天使的翅膀。”婷婷充满了深情。
“谢谢你，婷婷姐，回去后我会尽快做完一切筹备工作，去登记注册公司和商标，公司法人是你。”她挥手制止了婷婷的插话，“我知道依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在法律上得到确认，但是，在我的心里是这样认定的，你具有公司的一部分股权，这部分我暂划在母亲的名下，所以，你现在就是老板了，而且是大老板，你的任务就是花钱。电脑是当下最好的，我会不断为你升级，你放心地跟着日子走吧，为了你，我会努力把公司做大做好，等你出去的那一天，你就是亚洲最好的真正的思婷服装公司董事长。”小雅动情地说着。
“谢谢，谢谢你的真情，我没有花钱习惯，我也不应该这样……”婷婷还没说完，被弟弟打断。“行了，你们俩不要互相谦虚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都是天使姐姐。”
婷婷突然神情诡谲地放小声音说：“小雅，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没有。”小雅一脸严肃地说，“我有二个经纪人，但不是男朋友，不是他们支配我，而是我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我相信，小雅具有成就大事的性格。”弟弟总是由衷的夸奖小雅，看得出来他是小雅的fancs。
“你们俩……”婷婷乱点鸳鸯谱地比划了一下。
弟弟摇了摇头，说：“我赞成小雅的说法，我们俩是胜过血缘的姐弟，这是我们一辈子的幸福，做其他就不一样了，我喜欢小雅做我的姐姐。我会帮助她做所有的事情，可是，小雅根本就不需要帮助。”
“是的，姐姐，我们是亲兄弟姐妹，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种关系更可贵的呢？我命中孤独，是你给予了我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我很珍惜这一切，我不想改变弟弟和姐姐的称呼，我不能失去你们。”小雅很沉着地说。
“姐，我们回去就要买车，你喜欢什么车？”弟弟得意地说。
“车？什么车？”
“轿车，宝马和奔驰，你喜欢那一种？”弟弟忘形地说。
“我喜欢？”婷婷有些失落地说，“我喜欢，这是我做梦还需要一百年才能轮到的幻想，我喜欢看到你们高兴的样子。”
“好姐姐，”小雅搂住婷婷的肩膀，“你千万不要难过，这一切里面都有你的股份，你是大老板啊。”弟弟在代言，“只要你把身体养好，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出来，就是我们的成功。”
她们告别后，婷婷沿着熟悉的路往回走，八年来，这条路承载着婷婷太多的悲欢离合，每一次的来回，婷婷都在情感跌宕的波峰浪谷经历着长大的痛苦和喜悦，这一次，她觉得怪怪的，一切都变的不同以往，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面不再原始，它像看似无意又有意的巧夺天工，路旁孱弱的小树突然间的挺直了腰杆，迎着深秋的风表现着茁壮，一切都在悄然中发生着巨变，天道酬勤，我会努力的，小雅，谢谢你。婷婷在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的最后10米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朵白云，这朵美丽的白云是一直跟随着她，还是自己一直也走不出这朵白云的视界呢？所有的美丽都是纯洁的，白云是美丽的，所以白云是纯洁的，这是经典的逻辑推理三段论，纯洁的视界是无限延伸的，只要你喜欢美丽，你要成为美丽的天使，就走不出白云的视界，这就是最简单的逻辑推理。婷婷仰着头看天，竟然忘记了走路，跟在她后面的队长不知其所以然，也停下了脚步，跟着看天，天上连一只鸟儿都没有，看什么呢？
婷婷看见了，她看见了天使，纯洁美丽的白云一样的天使，“不，我不是天使。”她在心里否定着自己，“但是我会做一个天使。”她为自己的这个新的奋斗目标而激动了。
莉莉带领着全体人员在新建的电脑室安装电脑，哼哈二将急不可耐地等在门口，一见婷婷回来，立刻就扑了过去，抢下婷婷手中的接见口袋，“哇，太漂亮了，这是小雅给我做的。”马骏抓起一件睡衣高兴地喊着。“这是我的。”可心拿出另一套，在身上比划着。“这是婷婷的，真漂亮。”马骏又抓出了一件，“哎，还有一件。”
婷婷拿出一套非常漂亮的丝绒睡衣，对莉莉总编说：“这是小雅为您做的最新款式的日式睡衣，她请求您务必收下。”
“为什么？”莉莉没有接，只是问着。
“她想让您分享她的成功。”婷婷说。
莉莉微笑着歪了一下脑袋，等待着下文。
“您知道小雅是谁吗？”婷婷有些神秘而自豪地说。
“谁？不是你的妹妹吗？”大家全都好奇地等着答案。
“是的，是我的妹妹，可是，她也是国际名模思婷，她就是小雅。”婷婷一字一顿地说。
“不会吧。”莉莉摇着满头漂亮的褐色卷发，“小雅，就是总来看你的，给我们做演出服的那个哑女，她是思婷？思婷可是眼下最红的大明星，哦，对，是的，她是哑……，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对，是小雅，很像，天哪，小雅成了国际名模，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她走了吗？”莉莉快乐地大声说着，“太棒了，这套衣服我可得收下，这是有纪念意义的，这台电脑，怪不得了，她给你带来了这么高级的电脑。”莉莉显得很兴奋。
“她在筹建自己的时装公司，叫思婷时装公司，是收购的，规模很大，她要推出自己的品牌服装，天使牌，好听吗？”婷婷说。
一时间大家都在静默，不是在考虑名字是否好听，而是被镇呆了，“天使，小雅真是一个天使。”半晌，莉莉说了一句大家共同的心里话。
“我也想做一个天使。”可心悄声地说，马骏哼了她一鼻子，也悄声地说：“你做天使，那谁做魔鬼？”这两个小家伙总是这么掐架，就像一对小鸟似的，嘴尖对尖嘴地叽叽喳喳，一时看不见了就找，找到了就吵，婷婷是她们的裁判，但凡裁判都会不公，婷婷也常常随心所欲地制造不公。
“我知道今生今世我做不了天使，但是如果我改造好了，来世能行吗？”可心认真地问着。
“来世也不行，得来来世。”马骏故意气她。
可心“嘤嘤”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她真的很难过。
婷婷说：“我们都是魔鬼，可是我们都能变成天使，你们信不信？”可心马上高兴起来，“信，我相信。”她的挂着泪珠的天使一样漂亮的脸蛋立刻绽开了笑容，然而，一丝魔鬼的笑魇却挂在嘴角，不肯退却的诅咒依然潜藏在黑色瞳仁背后，她还是个孩子，有着天使一样单纯的念头，又被魔鬼辖制着行为。
“你们三个人围绕这个主题写一个对话，作为第一期的“编辑小语”专栏，以后每期都有类似的话题讨论，这个主意好不好？”莉莉总是快乐地征求大家的意见做事，她是监狱里的天使。
“我有个问题，天使只在天上有吗？”可心眨巴着黝黑的大眼睛问。
“天使就是天的使者，当然只是天上有了。”马骏顶撞她，这是一对小冤家。
“天的使者就是给天送信的呗？”可心在钻牛角尖。
“什么给天送信，是从天上飞下来，给人送信的。”马骏也眨巴着她的黑朦朦的大眼睛说。
“天使会给什么样的人送信呢？”可心还是不停地问。
“天使给所有喜欢她的人送信。”婷婷说。
“谁能不喜欢天使呢？我就喜欢天使，她会给我送信吗？”可心眯起了眼睛不依不饶地问着。
“喜欢是从心底里喜欢，是付出真诚的喜欢，是一种崇拜，那样才能换来天使的喜欢，她就会飞到你的梦里给你送信。”婷婷说。
“天使送什么样的信呢？”可心还是穷追不舍地问。
“天使是善的化身，她送的信息也是善的启示，只有善良的心才能听到。我们曾经是魔鬼，所以天使送信的时候我们收不到，我们失去了天使的保护，所以就犯罪了。”婷婷说。
“天使抛弃我们了，是吗？”可心嗫喏着问。
三个小伙伴不再说话了，她们沮丧地互相斜睨着，马骏偷偷地掐了一把可心，“就怪你，问问问，就你问题多，天使都怕你了。”“对不起。”可心轻轻地说，眼泪含上了眼圈，不是因为马骏，而是因为天使。
莉莉高兴了，她像天使一样快乐地说：“你们的第一期专栏小语已经出来了，就是刚才这一篇对话，你们整理一下就好了。天使刚才来过了，她说她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自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在你们身边，做你们的好朋友，可是，是你们抛弃了她，不再理睬她了，她从没有抛弃你们，以后也不会抛弃你们，她永远在你们身边，只求你们喜欢她。”
小伙伴们全都瞪大了欣喜的眼睛，四处光顾着，她们在寻找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