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双溪问道:“鮑连升爸爸,你不是说爷爷回来看过我吗,你又是骗我的吗?”
鮑连升说:“爸爸没有骗你。自那以后,江湖上虽然不再有你爷爷的消息,但是他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回琅琊山一次,或三年或五年,总要回来看看我们的。”
鲍双溪问道:“为什么爷爷不回来跟我们住在一起,是奶奶不肯原谅他么?”
鮑连升哽咽着说:“你奶奶有没有原谅他,爸爸也不知道,爸爸只知道你奶奶不容易。自从你爷爷离开以后,你奶奶不仅教爸爸练武,她自己也是每天勤练不缀。当初爷爷和奶奶守护的琅琊山道,爸爸和你奶奶每天都要巡视一遍。想不到你爷爷竟然过世了,真不知道你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
“孩子,别难过。人总是要死的,龙哥能得善终没什么不好。”
众人循声抬头,见鲍老夫人和章素云、王小雀子并排站在入口处。那三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洞里的人却都没有发觉,直到鲍老夫人开口说话,洞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大家都赶紧站了起来。
章小虎是从凳子上蹦起来的,他看到章素云,奔起来跑到她的身边,关切地问道:“素云姑姑,你没事了么?”
章素云浅笑道:“我没事。”
鲍老夫人说:“孩子,你放心,你姑姑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虚脱,在琅琊寺里喝了一点参汤,已经没事了。”
章文甫也关心道:“素云,你怎么一个人跑到琅琊山来了?启勋叔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章文甫话才出口,就听到章素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姑,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说啊。”章小虎焦急地问。
鲍老夫人将章素云扶到一只凳子上坐下。章素云抽抽噎噎一阵子,止住了哭声。她开始平静地将事情的始末说给大家听,从父亲当天被抓的缘由讲起,一直讲到她从程学启的将军府逃出来,刺杀了钱师爷,慌不择路体力不支晕倒在琅琊山道。
章小虎从听到章启勋遭人设计冤死,牙齿就一直咬得格格直响。等听到他姑姑一剑刺死了钱师爷,端起身前的酒碗,一饮而尽,直呼痛快。章文甫则满眼都是泪水,说起来章启勋是他的堂叔,可实际上也不比他大多少。几十年来,他和章启勋两人更像兄弟一样,想不到石莲峰一别,章启勋就枉死异乡。他走近章素云问道:“素云,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章素云说:“哥,你给我些钱,我想在这里休息几天,养好精神,再去一趟苏州。不杀了魏达,我誓不为人。”
章文甫道:“好,钱的事不用愁,哥也不回东乡了。哥陪你一道去苏州。”
章小虎说:“姑,我也陪你去苏州。”
宋魁久叹了口气说道:“素云,说起来这么些年,我跟启勋也同兄弟一般。启勋就你一个后,他的仇不应该由你来报。这样吧,你跟小虎陪着鲍大侠的家人一起回东乡。魏达那条狗命,你就交给我。这魏达手上有兵,现在又经你这么一闹,他必定处处小心。我估计一个两个人是动不了他的。就由我和文甫一道下苏州吧。”
王小雀子笑道:“魏达那条狗命,费不了那么多心思。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苏州就行,保准把他的狗头拿回东乡就是!”
章素云站起来鞠躬道:“谢谢宋叔,谢谢王叔,谢谢哥,也谢谢小虎。你们都有家有担,素云也不说连累你们。只是俗话说父仇不共戴天,这仇我是一定要亲手去报的。只是拜托你们,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帮我将父亲的骨骸带回东乡,葬在大山章家祖坟里,素云就感激不尽了。”
鲍双溪走近章素云看了看她,指了指王小雀子,开口问道:“章素云姐姐,你刚刚叫他什么?我听你叫‘王叔’,他这么小,你怎么能叫他叔呢?”章素云看着鲍双溪,想笑,又笑不出来。
宋魁久说:“素云,你既然叫我一声‘叔’,我就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了。启勋能不能回章家祖坟,我是外姓人,这事我帮不上你的忙,这件事文甫看着办吧。魏达的狗命,你就交给我和王兄弟。”
王小雀子笑道:“对,老宋,我们去苏州耍耍。”
章素云柳眉倒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杀父之仇,素云无论如何都要亲手宰了那个魏达。”
鲍老夫人开口说:“你们都不要争了。刚刚连升说的话,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连升他爸跟他姑还有云盘大和尚,那是什么样的功夫,你们没有见过,不过你们应该也能想得到。他们三跑到军营里是什么结果,你们也都知道了。我看你们的武功虽然不差,但是对敌的经验那是一点也没有,尤其是针对多人联手。比如说这个叫小虎的吧,论单打独斗,连升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老道婆只用了一招夹击,他的小命就交到连升手里了。像这样要到军营里,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就是去送死!你们都是东乡一派的,我估计你们每个人也都差不多。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估计你们东乡就是所有人都去苏州,也难说一定能杀得了那个魏达。毕竟素云已经打草惊蛇了。”
章小虎说:“我可不怕死!”
鲍老夫人说:“知道你们都不怕死。说句不好听的,就怕你们死了都是白死。现在军营里,还有火枪,跟三十年前都不能比了。”
王小雀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章小虎说:“那照你这么说,难道就让魏达那老狗逍遥自在的活着吗?”
鲍老夫人说:“这件事情,你们都听我的吧。明天你们就带连升父子一起,回东乡去。素云姑娘跟我留在琅琊山,我先教她怎么与人对敌。另外琅琊山来往的香客很多,很容易打探出苏州那边的动静。等到苏州那边松懈下来,我老道姑就陪素云走一趟。”
鲍连升着急地说:“妈,这怎么行啊,您都多大年纪了?再说您不去见我爸了吗?他都不在了,你还不能原谅他吗?”
鲍老夫人说:“傻孩子,以前是娘太自私了,到现在娘总算明白了什么当为,什么不当为,东乡人为什么对我鲍家情深意重。龙哥,他是对的。娘老了,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娘这么做也算为你爸尽一份心。就这样决定了吧。孩子,你姑姑每年派人送来的银两,娘以前不许你用,都放在左边那洞里堆着,这回你都把它们都走。建鲍家祠堂的钱,你要还给东乡人。情义记着慢慢还。你们都放心,有我老道婆在,我保证将素云活着送回东乡。我老道婆以后也是东乡人了。孩子,万一娘死了,记得把娘葬在你爸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