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被拉回去,好一顿打,睡觉的时候,大丫只能趴着睡。
大丫不明白,于嬷嬷对别的小丫头,也没这么狠,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这么狠?!大丫百思不得其解。大丫想,怎么着,也得找主子说个清楚,讨个明白,不能无缘无故被打。
一日,大丫瞅个机会,来到大太太门口。
“大丫,你干嘛呢?”锦秋轻声问大丫。锦秋是大太太的丫头,正在那里看自己绣的图案。
“我找大太太汇报点事!”大丫道。
“太太睡觉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锦秋轻声道。
大丫拉着锦秋进屋,关上房门,脱下自己的裤子给锦秋看。
“你这是怎么啦?”锦秋倒抽了口凉气,忙用手捂住嘴。
“于妈妈打的!”大丫道:“昨夜,我一夜没睡好!”
“你又做错什么了,于嬷嬷为什么打你打的这么厉害?”锦秋说着忙地去拿药。大丫的屁股已经肿了,显出黑紫色。
“我哪里知道!”大丫像个没事人似的,鞠着屁股。
大丫想,这偷着来一趟,一定要见着大太太才是。就在锦秋给大丫上药的时候,大丫大叫了一声,“哎呀,妈呀,疼死我啦!”
“锦秋,谁呀,干嘛呢?”大太太被吵醒,她以为哪个丫头又闯祸了。
“太太,是大丫!”锦秋忙地掀起帘子走到大太太房里回道。
“大丫?她来干嘛?”大太太支起身子,一脸的怨气。
大太太想,难怪这于嬷嬷说,这大丫不守规矩。大中午的大家都在休息,她却到处乱跑,扰了她的午觉。
“太太息怒,大丫来找太太,被我拦下,我问什么事,她也没说!”
“你把她叫来!”
大丫被传进屋来,挺直身子,却又低着头。大太太看她这滑稽样,皱起了眉头。
“你看你这样,还像个姑娘家嘛?站都没个站样!于嬷嬷说你不好好学,我看你是笨,学不好呢!”
“太太说的是!”大丫说着话,故意嘴角“丝”了一声。
“大丫,你怎么啦?”大太太看大丫不正常,问道。这大丫毕竟从乡下来,野惯了,不懂规矩不肯学也是正常。大太太这么想。
“太太,她的屁股伤的很重。”锦秋道:“我刚才给她上了药,可能弄痛了她,才叫起来,扰了太太的午觉,还请太太饶她这一回。”
“屁股受伤,怎么伤的?脱下我看看!”
大丫便退下裤子,让大太太看。这一看不要紧,大太太看得心惊肉跳,啊地一声。
“快穿起来!别吓着太太了!”锦秋见大太太脸色都变了,忙地过来帮大丫穿裤子。
“哎呀,姐姐,疼!”大丫眼泪这时候下来,可算来的正是时候。
“你轻点,伤得这么重,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啊!”大太太埋怨锦秋,心疼大丫道:“大丫,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你又做了什么错事?”
“太太,都是我的错。于妈妈带我去园子里,遇见琴小姐在逗鸟儿,琴小姐让我去屋里给她倒杯茶,我就去了。没想到雪小姐的屋子不是我这等丫头能进去的,我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后来我就被雪小姐给轰出来了。于妈妈当场打了我一顿,又把我拉回去,拿着扫把柄打了一顿,哪知道我这屁股不争气,才打了半个时辰,就伤成这样了,把于妈妈累得直喘气。太太,都是我不好,要是有人告诉我小姐的房间不能进,我是绝不敢进去的。太太,现在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嗯?”大太太狐疑地盯着大丫道:“你不知道?于嬷嬷没有教你嘛?你告诉我,她每天都教你什么?”
“于妈妈教我可多了!”大丫忙道:“我现在会挑水,于妈妈说,跳不动一桶,可以挑半桶,我现在一上午,可以挑满四缸水呢!一开始不行,一开始我只能挑满两缸水,被于妈妈打了几回,过后我就能挑满三缸水,于妈妈还夸我能干呢。还有,我原来不会洗衣服,洗出来的衣服有的都没洗干净,后来被于妈妈教训了几回,我便会洗衣服了。我一下午,能洗好多好多衣服呢!”
“啊?!”大太太惊得目瞪口呆。这挑水洗衣服,都是专门人干得,怎么让一个小丫头干这事?
“太太,是不是不满意?”大丫挠了挠头:“我回头,再加油!争取每次挑一桶水!”
大太太坐在那里,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仔细端相这个孩子,乡下上来的孩子,就是能忍啊!
“你回去吧!”大太太闭上眼睛,道。为了这家,心都操碎了,大丫这事,让她的心堵得慌!
“噢!”大丫说完,转身就走。
从大丫这个转身动作上,大太太断定,这于嬷嬷什么也没有教她啊!
大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她心疼这个无辜的孩子,又不好去责备于嬷嬷。这于嬷嬷,毕竟是二太太的人。于是对锦秋道:“我想让你带这个丫头,你可愿意?”
“太太这是哪里话,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看这大丫的伤,实在让人心疼。”锦秋知道,有些话适可而止,不是她这个丫头所能直白的。她知道,有些话,大太太也不好说在明处。这李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主子就有几十个,这其中的复杂,也只有她这个在府中呆久了的大丫头才能体会。
“你明天就去把大丫领来,就说我这里需要个粗使的小丫头,至于大丫的伤对任何人都不许提。”大太太道。
“是,太太!”锦秋回道:“夫人,你歇着吧!”
锦秋上前,扶了大太太躺下,放下蚊帐,出去了。
大太太躺在那里,叹了口气。心里想,看似这丫头呆头呆脑,其实精明的很。她这回来,就是为了告状来的,却又一直说自己的错。想着想着,大太太总觉得大丫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大太太一时感觉自己糊涂了,刚才想起大丫什么事,现在记不起来了。
第二日上午,锦秋去接大丫,只见大丫正虾着腰,挑了大半桶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锦秋气得想上前夺下大丫的水桶扔一边去,这是人做的事吗?大丫伤成这样,还让她跳水,可见这于嬷嬷的心有多毒!
但是锦秋还是忍住了。作为下人,还是少惹事为妙。
“哎呀,大丫真能干!”锦秋站在下人房门口,故意把音量调了大声道。
“呦,是锦秋姑娘啊!”于嬷嬷闻言忙地笑脸迎出来:“看我这老眼昏花的,我真是该死!来来来,锦秋姑娘,屋里坐,吃杯茶!”
“啊,不了。”锦秋笑笑道:“太太让我来,向您老讨要一个人!”
“哎呦喂,锦秋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要谁,让小丫头告知一声,我亲自送去便是,怎敢劳动姑娘亲自走一遭呢?!”于嬷嬷满脸地阿谀奉承。
“哎,太太哪知道要谁?只是前两月平儿小姐进京,带来个丫头,太太偏偏就记住她了。太太说,这刚从农村上来的,身子壮,干点粗活应该没问题。我刚才一看呀,这大丫还真能干,我们太太看人真的很准。于妈妈你别说,就这两桶水,我挑都够受的,这肩膀哪里吃得消?这回好了,以后太太屋里的粗笨活,有人做罗!”锦秋笑着道。
“哎,姑娘,这大丫有很多礼节,她还没学会,我这里有好的,小红这丫头就不错,要不,您给带去太太使?”于妈妈陪笑道。
“哎呀,我也不知太太愿不愿意呢,要不,于妈妈,你给太太说说去?”
“啊?!那就算了,既然太太点名要她,给太太就是!只是这丫头礼节方面还没有学会,到时犯了不该犯的错,太太会不会怪罪于我这老奴呢?!”
“妈妈你尽管放心好了,她又上不了台面,太太的房里侍候的丫头够用,又不差她一个,能有多大的错?况且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大丫头吗,哪里就看着让她犯错?!”
“哎,那就好,那就好,就有劳姑娘费心了,还望姑娘多多教教她!”
“你还楞着干嘛?还不把行李收拾一下,跟我走?”锦秋看挑着空桶听她们说话的大丫,冷了脸道。
于嬷嬷见锦秋对大丫这般态度,眼睛笑出了一条缝。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