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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同的选择

幽黯的森林中,除了悬于天空的清冷月牙所散发出的一点光芒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予那里光明的东西。

寂静的林中不时会有响动出现,知了的鸣叫,青蛙的歌唱,还有不知名的野兽喘息声响起。

他们沿着蜿蜒的堤道,缓慢地通过看似永无止尽的黑色泥泞,一共花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方才穿越颈泽。对于这趟旅程,雨初毫不怀疑自己会一辈子都会记得。那里的空气阴湿黏腻,堤道狭窄,长年浸泡在腐沼之中的浓密树丛,从道兰飒两旁朝他们步步进逼,枝干间垂下帘幕般的菌类植物。巨大的花朵盛开在烂泥坑里,漂浮在死水潭上,四处随时有流沙等着将你吞噬。密林里有虎视眈眈的毒蛇,水中有半浮半沉的食肉类的东西,看起来活像长了眼睛和牙齿的黑木头。

几乎在她认为这种旅程会无限循环下去的时候,目的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黑色阴森的高大城堡,顶端好似一柄利剑,直指天空,周围稍矮的副建筑环绕着,就算不仔细看,也能注意到,城堡四周的墙壁上,有许许多多突起,让整个建筑看起来没有丝毫光滑感,凹凸不平的表面,造成一种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沧桑而绝望,好似一个强大的巨人,屹立于此,静默着,直视天空。

任何进入它范围人,都必须仰视它。

城门在他们面前敞开,身着礼服的年轻侍卫们为他们引兰飒。

“欢迎来到放逐之城,美丽的小姐们。”男人优雅的躬身,声音是与成熟外貌不符的清亮。“我是鸿·道格拉斯。这座城的主人,你们的朋友。”

桑迪奥拉——非常著名的城市。

这座处于皇权和神权最边缘的城市里龙蛇混杂,各方事都聚集在这里,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都在这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放逐之城最美丽的却并不是夜晚,而是夕阳坠落地平线时,余晖映衬下,那种对世界,对光明藐视的壮丽景观。无论是教廷的建筑风格,还是漆黑一片不吸收任何光芒的色彩,都在狂妄嚣张的诉说着叛逆和贵气逼人。

没有一丝阳光的地下室里,赫拉静静的守在魔法阵旁边,浓密的银色长卷发微微盖住脸颊,她雍容华贵的站在那里,金色的双眼中是平静的等待和担忧的微光。

他们在凌晨时分到达这里——城主府。之后立刻将安杰尔送入这个巨大的魔法阵中,之后便寸步不离的等待着,她无法离开这里,因为整个魔法阵都是依靠魔力来维持的,只有不断输入魔力,她的额头早已沁出汗水,不停的输入魔力让她渐渐无法承受,力量已然匮乏,想要继续下去,恐怕不太可能。

“他还没醒?”

卢修斯抱着双臂站在门口。

“这座城市怎么回事?”卢修斯不爽的皱了皱鼻子,“气息太纷乱了。”

赫拉动都没动一下,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我不清楚。如你所见,相较于你们而言,我同样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赫拉半晌都未理会卢修斯,只是淡漠的看着躺在魔法阵里的安杰尔。安杰尔身上的伤势已然痊愈,身体里有来兰飒不明的东西在抗拒着治疗,而这些她并不想告诉任何人。

“昏迷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他的食物来源一直都是你吧?”

卢修斯并没有介意赫拉的漠视,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像,不想说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说出来。

赫拉身姿优美的站在前方,高傲的头颅狂妄的仰着,冷酷而骄傲的面容上是无尽的漠然,一阵的沉默后,才终于将黏着的视线放到了卢修斯身上。

“雨初·凯奇身上,有哥哥的气息。”

卢修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又坚持了两个小时,安杰尔终于苏醒。他一醒来就将赫拉赶去休息,而他和卢修斯之间,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卢修斯单膝跪他身边,紧紧地皱着眉头,以一种缓慢的节奏诉说着:“你差一点就死了。”

“你已经调查清楚了吧,”安杰尔直视着卢修斯的眼睛,语调平静而优雅,“关于我的事情。”

“安杰尔·勒森魃,足以位列亲王级别的吸血鬼,被所有氏族憎恨并畏惧着的,禁忌的存在。同时……也是我的兄长。”

“我本不想让你介入的,从捡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想。”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卢修斯,你在犹豫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安杰尔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很无奈的说着:“在害怕那些人吗?同族的不屑还是人类的痛斥?”

卢修斯听到这里,依然凝滞不动,死死盯住自己脚面,像个犯错的孩子。

安杰尔看着没反应的卢修斯,继续道:“或者,我该认为,你在惧怕我?毕竟,曾经的你,盲目的崇拜……”

卢修斯浑身一颤,瞬间抬头,瞪大眼睛望着安杰尔。瞳孔瞬间紧缩,残忍绝望的气息快速蔓延,房间里的氛围霎时改变了。

“我宁下地狱,也不愿在炼狱中徘徊流浪!”狠狠的将安杰尔的手打开,他站直身体,金发无风自动,飘舞在瘦削的人儿周围。“我很清楚你想做什么!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想毁了那个家伙,可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我是你的兄弟,我很强,我可以帮你!”

“不,卢修斯,你永远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因为我不允许。”

安杰尔红褐的眸平静无波,他的声音依然温和缓慢,却能自然的说着强硬决绝的话。

“为什么!?既然我带着这种血脉,你为何不将我摧毁!觉得这样可以更加折磨羞辱我吗?!”卢修斯瞪大双眼,茫然空洞的眸,和几欲裂开的眼角。

银色的长发随着周身气势的改变飞扬,深邃的眸染上血红,獠牙刺出,森然寒光闪烁,原本优美动听的男中音嘶哑艰涩:“卢修斯,别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

“好的好的!你是真理,你总是正确,你无所不能,你不需要任何人!如你所愿,你不会再听到我的不自量力了!”

卢修斯极其愤怒地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安杰尔的身旁噔噔噔地走过,又在门口硬生生的停住:“还记得咬了雨初的那个梵卓家被抛弃的那个小鬼么,她死了。急速的进化,无法控制的暴走,最后被族人杀死。如果我是你,从现在开始,我会离得她远远的!”

警告的话语僵硬的吐出,然后将大楼门“砰”的一声关上,所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使得门扇在门框里振动了好几秒钟,引起一阵雷鸣般的隆隆响声,响彻了整座大楼。卢修斯毫不考虑自己的动作是否会影响别人。

请问,在这座疯人院里,有谁考虑到他,又有谁考虑过他的愿望呢?

银色的利牙狠狠刺入唇角,鲜红的愤怒缓缓流出。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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