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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统的意义

“堕落啊!”

玛吉修女厉声尖叫,“这就是警告!这就是神的旨意!”她指着空中那道模糊的红色伤痕。从这个角度看去,残破的尖塔正好在安杰尔身后,彗星则如预兆般高悬于塔楼上。

真会营造舞台——雨初看这歇斯底里的修女心想,随即被自己平静冷漠的想法吓了一跳。

玛吉修女再度伸出干瘦的手指指着彗星和城堡。“看哪,那就是上天的预示!神在呐喊,要我们净化污秽,要我们把黑暗自世间完全抹除!沐浴圣水,否则便会烈火焚身!烈火焚身!”

她的眼中满是狂热,情绪高昂至极致,她指着动弹不得的又卢修斯、诺拉,最后是雨初,“你、你、你!你们!这就是你们罪恶的证明!”

雨初看着她,由衷的感觉到愤怒。这就是她一直以来信仰依靠的东西么?仁爱的外衣下是斑驳可憎的独断和狭隘。

“玛吉修女!”

兰飒的刀架在那细细的脖子上,制止了那刺耳的声音,“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您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为受伤的人治疗。其他事情就交给我来解……”

尖啸伴随着劲风袭向庭院中的众人,兰飒想也不想的回身挥刀,刀尖在安杰尔胸口带出一串血珠,他咆哮着退开,兰飒却没给他太多空挡,第二刀立刻跟上,斩断了一侧的翅膀。安杰尔吃痛的一声大吼,狠狠地挥开利刃,将他掀翻了出去,兰飒重重的摔在地上,右臂和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安杰尔不再理会他,而是径直向雨初走去。

“雨初!跑!”

难以行动的兰飒狂吼道,但爱丽斯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僵立在原地,恐惧的看着安杰尔越走越近,觉得自己被铺天盖地的悲哀淹没了。

“醒过来,安杰尔,拜托你……”

“初……雨初……”

安杰尔收回了准备抓像雨初咽喉的指尖,迷茫的歪着头,眼中翻涌的鲜红也渐渐趋于平静。“雨初……雨……”

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圣水和银制箭头的羽箭,一侧的翅膀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疼痛将他激得暴怒。

“啊————!啊啊啊——!”

低声吼叫,每个震动的音波下,口中的血液都会喷涌而出,接着被呛咳打断,然后继续低吼,继续流血。痛苦的嘶吼中是强烈的哭意,他无法发出哽咽声,却从脸上慢慢滑下血泪,布满整个脸颊,本来就血红的眸子,映衬着满脸的血迹,好似地狱中刚从血浆里爬出的恶魔,挣扎着想要脱困。

雨初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那只翅膀一样,疼得快要撕裂。她拽着安杰尔想要寻找地方躲避,而箭雨,已经又一次呼啸而至,笼罩了他们。

安杰尔愤怒的微微眯起双眼,他用仅剩一只的翅膀和身体圈住雨初承受下了这一波攻击,完全无视了那些打在身上不断烧灼侵蚀的圣印,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四周的武装神职人员冲了过去。

耳边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眼前血色的花朵陆续绽放。雨初却连怎样闭上眼睛都忘记了。

她看到玛吉修女惊恐欲绝的眼神。

她看到法尔曼倒在被撕碎的圣经中央。

她看到一个个的修士或者神父在微弱的挣扎之后停止呼吸。

她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也无法正常思考,只知道视觉被一片鲜红填满后,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再次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抬起手,尖利森然的指甲已经被艳丽所染,滴答滴答的落水声,轻轻的,也实实在在的诉说,刚才经历的疯狂杀戮。那双手将自己圈到怀中,冰冷的吐息拂过颈项,獠牙抵上了动脉。

“你想杀了这个女人么!”

兰飒突然用尽全力跳了过来撞开了他,安杰尔四肢着地发出兽类的低吼,然后一跃而起,扑向雨初。兰飒因为伤势无法灵活移动,感到挫败而绝望,这种状态下语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又一个人将死在他面前。

雨初,将死在他面前。

“痛苦。”

一个高雅却强势的女声响起,空灵的,在被毁庭院里旋转。

安杰尔瞬间从半空中跌落到地面,全身的骨骼在不受控制的紧缩,嘎吱嘎吱的挤压声尤其响亮,随着骨骼的变形错位,附着其上的肌肉筋脉也开始发生异变。

衣服被抽搐和骨骼的收缩变形撕毁,原本光滑的白皙的肌肤出现狰狞的褶皱,挤压交错间,皮肤被撕裂,里面红色的血肉露出,血液黏着在皮肉上,缓缓渗出,滴答滴答的流向地面。

一声疯狂的嘶吼!安杰尔扭曲着面孔,双手抱住惨不忍睹的身体,眨眼间便滚落在地上,痛苦的蜷缩和凄惨的嚎叫。

雨初听到风在耳边窃窃私语,她战栗着转过头,远远的,便看到一名身姿优美的女子站在殿堂的台阶上,她高傲的昂起头颅,注视着下面缓缓行来的四人。优美的身形轻轻地、婀娜多姿地走过碎石嶙峋的庭院,黑色的缀花黑蕾丝边的长裙在风中飘动,让人以为她不是用走的,而是如鬼魅般飘向前来。

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端正的盘起,用一根简洁的簪子固定住,额前整齐的碎发浅浅的盖住眉尾。

一双金色的眸子里幽幽的闪着红光,挺翘的鼻梁,骄傲的双眉,冷酷的红唇,还有小巧却强势的下巴,这一切都让女子看来很不好惹。

更何况苍白的脸上,显现的冷酷无情。

她围着漆黑的貂皮披肩,遮挡住她后面的颈子,唯有前方可以看见白皙修长的脖颈,骄傲尊贵的挺立,散发着天鹅的优雅。

一身黑色的贴身礼服将她全身遮起,只有诱人的胸口露出一截****,晶莹的苍白肌肤,散发着一种禁欲的诱惑。

赫拉·勒森魃,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俯瞰众生,将一切生物玩弄于鼓掌间。

赫拉是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存在。

没有诺拉的一丝不苟,没有雨初的温柔清丽,却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她是任性妄为的,是强势不可违逆的,也是对某个信仰坚守不移的。

赫拉缓缓的走到安杰尔身边,她不紧不慢的双手捏住裙摆,优雅地行了个淑女礼,说道:“哥哥,这才多久没见到,你又是如此狼狈。”

“唔啊————!啊啊啊——!!!”

回应她的,只有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嘶吼。安杰尔眼睛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一抹月光投掷在他幽灵般苍白的脸上,发出的怪诞尖锐的笑声穿透脆弱的漆黑天空。

“……竟然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赫拉面色阴沉,深深地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液像是溪流一般落入安杰尔无法闭合的嘴里,他只觉刺痛猛然传来,直入心脏,那本来就跳动缓慢的心,霎时停滞,收缩到极限,让他痛苦的想要吼叫,挣扎的更加剧烈。

面对安杰尔的痛苦,赫拉丝毫不为所动,一双金中泛红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盯住自己的兄长,轻启红唇。带着奇异力量的语言再次响起:“禁锢。”

残忍的两个字,气流被打乱,空气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强硬的压住安杰尔的肩膀,狠狠的将他本就受到重创的身体向地面的方向压倒。

“唔——!呜呜……嗷啊啊啊啊啊啊!!!”

安杰尔艰难的抬起头,强烈的约束力仿佛能够穿透他的身体,吞噬他的血肉,打散他的细胞。他痛苦尖叫,而体内的野兽在怒吼咆哮。

每一次用力都会遭到无形的按压,他浑身都在颤抖中,血色的双眸里是深深的痛苦迷茫。

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弱,他已经虚弱的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粘稠的液体从唇瓣流出,沿着嘴角缓缓爬下。但眼中那炽烈浓稠的红色渐渐淡化,凌厉中带着迷茫,与她的金眸直直相对。

“……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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