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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而饮者,四个小崽子

四皇子老脸一阵发烫,向三夫人尴尬的道:“小弟以前没抱过孩子,嫂嫂见谅。”

三夫人也是一阵心慌,怕再出了什么状况,没有再让四皇子亲手抱孩子,而是让漾儿抱着给四皇子看一看。

小楚易刚才吓的半死气还没消,气鼓鼓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大脸。

只是小孩子胖乎乎的样子,生气起来也是格外的可爱,再加上小楚易本就长得浓眉大眼格外漂亮,看的四皇子这个铁血硬汉也是心都要化了,况且这小子还是自己的侄儿,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怎么看怎么亲。

楚易知道,任何人在婴儿面前几乎都会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而这张大脸上的那双眼睛里,浓浓的满是宠溺,这样的情绪,他只在自己的母亲、漾儿和楚七等有限的几人眼中看到过,知道此人是发自心底的疼爱自己,气顿时便淡了,对他生出了些许亲切。

谁知,就在下一刻,四皇子看着小楚易心中喜爱之极,情不自禁的在楚易脸上捏了一下。

没错,就是捏了一下,他此刻只当自己是一个叔叔,却忘了自己从军十几年,手上无数的小伤口和硬皮,划在小楚易的脸上如针刺一般,楚易顿时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易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家伙怎么会如此不靠谱,实在无法对一个每一次都要狠狠地弄疼自己的家伙产生好感。

若是再让他碰几下,只怕自己来不及长大就要被他弄成个重度伤残,干脆大哭起来,免得这家伙再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楚易一哭,四皇子和漾儿马上反应了过来,四皇子赶忙把手收了回来,漾儿则是抱着小少爷警惕的退后了两步,看到楚易小脸上的红色划痕,坚决不再让四皇子碰到小少爷。

三夫人赶忙呵斥漾儿不懂礼数,却被四皇子拦下,尴尬的道:“算了算了,小弟还有事,这些家伙会护送嫂嫂会龙城关,嫂嫂代我向三哥问好,告辞。”

说罢,指了指身后的百名亲兵,逃也似的上马离去。

看着四皇子尴尬的样子,四个人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为何说是四个人呢?因为还有楚易,而且他笑的最是促狭。

岁月匆匆,向晚原的谷稻黄了又绿,龙城关的过客去了又来,转眼便是七年。

春秋之战后这八年里各国轻徭薄役,休养生息,大陆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生气,倒也有了几分良田美池、鸡犬相闻意思。

虽然各国仍交战不断,但也只是控制在边境的局部区域,很少波及到百姓,当真让百姓过了几年难得的好日子。

龙城关乃是一个战争要塞,镇守大唐西南,阻拦虎视眈眈的强秦于国门之外。严格来说城中没有百姓,城中居民几乎所有人的工作都是围绕着军队运营,非战时为商贾,战时其生产力便必须全力供应军队。

酒娘便是如此,战争之初,她三十来岁,是山东道下丰州的一个普通庄户,并非如那些演义杂谈中的那些酒娘一般花容月貌、风韵十足。她只是一个相貌平凡、五大三粗的农家女子,后来家人尽数在战争中遭难,只剩孤身一人。

恰逢龙城关守军北上途径丰州,收拢难民为军队所用,酒娘便入了军中做了个酿酒师和客串的厨子。

战事结束后,酒娘家人尽数遭难,无家可归,便索性跟随军队回到龙城关定居,当时民生凋零,地广人稀,得以在龙城关中分得一片院子,虽然不大,倒也足够自己种些蔬菜瓜果,毕竟孤身一人,也难得有什么开销,外加上日常酿酒卖给附近的酒楼得些银两,日子过得倒也宽裕。

酒娘酿得一手好酒,但最大的兴趣却在做菜,手中向来拿着一本菜谱,整日捣鼓,不过做出来也只能自己尝尝,反而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这日晌午,酒娘正在厨房里捣鼓她那从不离手的菜谱,却听见外面有些动静,知道又是那几个混小子偷酒喝。

“直娘贼!这几个小王八羔子又来祸害老娘的酒!看老娘不打死你们这群小崽子!”酒娘低声咒骂道,顺手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便冲出来。

果然看到墙根的酒缸旁,四个六七岁的小家伙一个人踩在另一个的背上,勉强和酒缸齐高,拿着酒瓢在酒缸里捞,另一个举着一个小桶在一旁接着,还有一个就蹲在门后她的脚旁,正在抠鼻子,这是望风呢。

那望风的小家伙一看到酒娘出来,赶忙起身边跑边向偷酒的几个小伙伴喊:“快跑,快跑,风紧,扯呼,扯呼!”

偷酒的三个闻言,拿瓢的赶忙跳下来跟拿桶的一起提起桶便往外跑,蹲着的那个小家伙略微壮实一些,便承担起了最艰难而伟大的任务——断后,冲上来抱住便酒娘的腿,打死都不松手。

这都是他们挨打总结出来的经验,毕竟是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子,便是跑的再快也很难有成年人走的快,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便是撒腿就跑,结果酒撒了一地,也没跑掉,被酒娘结结实实的摁在地上打了一顿屁股。

后来他们发现酒娘对于几个小孩子到底是下不去重手,也只是打的时候疼一些,少过一会儿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于是他们便改变了策略,由皮糙肉厚的小胖子去抱住酒娘,几人跑的慢些,免得酒全都撒出去,最后小胖子挨顿揍,最后分赃的时候多分到一份就是了。

一群小兔崽子倒算是贯彻落实了在失败中摸索前行的做事方针,偷酒的成功率高多了,却是每次都气的酒娘跳脚。

只是,这群小子隔三差五的偷点酒也值不了几个钱,而且对六七岁的小孩子实在下不去重手,毕竟这么大的孩子不懂事调皮罢了,只能是偷了就打,打了接着偷。

可是,事情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方才望风的小子在最前面埋头跑着,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见一个俏丽女子身着青色长裙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几人。

小家伙一看,立马吓了一跳,赶忙往回撤,似乎这个俏丽的姐姐比后面拿着擀面杖追杀而来的酒娘更加可怕。

没办法,酒娘虽然可怕,却从来不会真的对自家老大动手,也就打他们几个跟班儿出出气,这位姐姐可是敢跟在老大屁股后面跟着踹的存在,若是让她逮着,屁股岂不是要烂掉?

只见他边往后撤还边喊道:“老、老、老、老大,快跑,漾儿姐姐来了,快跑啊。”

可惜他喊得倒是义薄云天,却丝毫不讲什么兄弟义气,直接便躲在拿瓢的小家伙背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俏脸上阴云密布的漾儿。

谁知他那个大哥比他更加不济,看到这位姐姐,酒瓢往旁边一扔,提桶的手也撒开了,双手先是在胸前挥舞,又放到后面挡住屁股,结结巴巴、眼中含泪的求饶道:“姐姐,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好不好,不要打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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