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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生与死亡

熬巴的生命中,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时留下的开心,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开心的了。而他的哇哇降临,除了让自己的老爹老妈开心了几天外,好像也没有能够带给其他人任何的快乐。

1993年2月19号,这一天,对于熬父熬母来说,是极其特殊的一天。当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结晶熬巴在这一天出生,这只是让他们稍微开心的一件事情罢了,更让他们开心的是,熬巴的爷爷突然间去世了。

熬巴生下没过几秒钟,他的爷爷便去世了。因此,熬巴可以说是见过自己的爷爷,也可以说,他没见过。

熬巴是在产房里出生的孩子,这对于那时候熬巴所在的乡村来说,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和熬巴一起长大玩耍的孩子,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家里出生的,这让熬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同,也让他在面对其他孩子的时候,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自豪。

说起熬巴所出生的产房,其实也就只是村里的领导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匆匆修建起的一个小房间而已。这个房间,一年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时间充当着产房,大多数的时间,它只是村里领导聚众赌博的场合而已。

村里那时流行着一句教育三代的话:“有事没事搓一搓,搓尽富贵搓福运。”

这话其实就是对熬巴母亲的真实写照。熬巴的父亲是供销社的职员,也是一个兼种地的农民,因此,按道理来说,熬家的生活质量应该也是不错的。但事实恰恰相反,熬家的生活质量很差,就因为熬巴母亲喜欢赌博。

熬巴母亲原名叫王秀花,也算是村里的一朵花了,但她有个缺点,就是烂赌,且赌起来会不管不顾,忘记身边的一切。熬巴的母亲十赌九输,侥幸赢那么一把,也偏偏只是赌了把小的,赢不到多少。熬巴的父亲为此只得替妻还债,虽说每个月大半钱都花在了妻子的赌桌上,但他也不生气,谁让自己的老婆是一朵花,垂涎她姿色的人还有那么多。

熬巴之所以会出生在产房里,就是因为她的母亲那天正好在“产房”里搓麻将。那天,许是快要胡了,熬巴母亲的激动感染了肚子里的熬巴,硬是将熬巴激动了出来。

熬巴母亲躺在分娩台上生熬巴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块二饼,对着接生的医生喊道:“我胡了!我胡了!让他们给老娘掏钱再走!”

但现实确实是狠狠地打了熬母一巴掌,别人遇到这样的好事又怎么可能放弃,在发现熬母要生后,一桌麻友除了正在接生的医生,其余的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早就闪的远远的去了,哪里会让熬母如愿。

一桌麻友四个人,一个孕妇一个医,一个村官一个民。这真是打了阶级战斗了!

值得一提的是,熬母分娩熬巴的分娩台就是刚刚他们搓麻将的麻将桌,两只麻将桌一合并,便是一个宽敞分娩台。这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夸赞会来事的村官了,他们的创造力也是蛮厉害的,值得很多创造家学习。

熬父在知道熬巴出生的消息后,立马像脱了缰的野狗似的,疯狂地跑到了产房,抱着熬巴大笑起来。但还没过多久,从家里传来的另一个消息就让熬父忘记了熬巴出生的喜悦。

熬老爷子去世了!

熬父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心里很开心,但脸上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他双膝跪地,仰天大喊道:“爹呀!”

······

最后,熬巴一家三口都是被抬回家的。熬母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虚。熬巴还小,不会走路。熬父因为父亲去世,“伤心”不已,哭死了过去。

为什么熬老爷子去世熬父会开心呢?这还要从熬老爷子说起,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中医,据说本事还不小,村子里不管是谁有个大病小病的,都得过他的手才能让人放心。但就是这样一个医术颇佳的人,却在自己最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疯掉了。

熬老爷子是怎么疯的,没有人能具体说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村子里也就有了很多不同版本的传说。有人说熬老爷子是和阎王爷抢人太多,遭了阎王爷的报应,也有人说是熬老爷子给外村人治病,治坏了人,自责的疯了。不管怎样,奥老爷子疯了的这件事,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熬老爷子疯了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当然不能再过问,好在家底殷实,熬父和他的两个妹妹硬是在其母亲的拉扯下长大成人。后来,在熬父的母亲去世后,熬老爷子便和熬父熬母住在了一起。身边有这样一个头脑不清醒的老人,是极难伺候的,再加上熬老爷子时不时就会来个失踪,这就让熬父和熬母相当的难受了。可毕竟是自己家的老人,要是不管的话,不说自己的心里会不好受,就说跟前邻居的背后话,也会活活的骂死人。

私下里,熬父和熬母没有少诅咒奥老爷子,巴不得奥老爷子早点死去。熬父先前本不这样想,但耐不住自己媳妇的枕边风,最后也有了这个不孝的想法。

熬母听到老爷子的消息,面上表现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家里少了个难伺候的人,就等于省了一大笔钱,另外,置办丧礼的时候,说不得也要捞个好几千块的。那时候的好几千可不得了,熬父一个月的工资才80。

突然听到奥老爷子离世的消息,熬父本是极为开心的,但不知怎得,在看到奥老爷子的尸身时,她心底里涌出了一股心酸的感觉。熬父心想到:“老爷子这一辈子不容易,活着时遭人嫌弃,死了也不声不响的,好歹也是生养自己的人,不行给办个好点的丧礼吧!”

熬父的想法刚刚传到熬母的耳朵里,就遭到了熬母的强烈反对,办好点?行啊!只要你有本事不多花钱就能办好,我什么都依你。

熬父无奈,关于好好安葬熬老爷子的想法只好作罢。但熬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既然不能给老爷子办个风光的葬礼,那就靠着老爷子,让老爷子最后的为这个家做点贡献吧。

在熬老爷子下葬的前些日子里,村子里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吹夸熬老爷子的风,人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都是关于老爷子的。也是老爷子年轻时候治病救人得的福缘,村子里的老人在听说老爷子去世后,纷纷劝导自己身边的儿女,让他们尽量的多出点钱当礼金,聊表心意。

“死鬼,没想到你也挺贼的!”

躺在床上坐月子的熬母看着身旁一脸老实像的熬父笑骂道。

“不贼能把你这多村花摘到手?哈哈哈······”

“死鬼,真是没个正经的。”

“哈哈哈!”

······

随着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熬父大喊一声:“爹呀!”

灵车起行了。

熬母最后或许是良心发现上,竟然同意了熬父风光安葬熬老爷子的想法,但前提是要尽量少花点钱。灵车很风光,棺材是上好的木材做的,鞭炮也舍得放,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风光,让看到的老人不得不感叹熬老爷子的福运。

熬父熬母因为老爷子的风光打葬获得了许多的好评,熬父觉得很开心,但熬母却极其的鄙视熬父。

“且!要那些评价有个啥子用,能吃还是能用!”熬母如此评价道。

终于安葬好了熬老爷子,熬父回到家后立马瘫倒在了床上,大叫自己好累。

“一滴眼泪也没留,你也好意思说你累?”熬母骂道。

“就因为没留所以才累,装哭可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

熬巴出生的光环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爷爷给抢走了,荒唐的生活还在继续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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