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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下山取药 不幸被捕

病房里,项英、瞿秋白、何叔衡正和陈毅谈论着。这时,刘伯坚匆匆忙忙走进来,面色紧张,众人一惊,纷纷问询前方战事。

项英大瞪双眼,急切地问道:“伯坚同志,毛泽覃师长率领的红二十四师以及游击队防御国军,战况到底如何?”

大家惊心极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刘伯坚,迫切他的回答。刘伯坚神色暗淡,喘了几口气,连忙说:“毛师长派人来信,说敌众我寡,国军如潮水一般涌来,我红军寡不敌众,子弹快打光了,只能用大刀、标枪和敌人战斗。国军攻占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阵地,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他说战士们伤亡惨重,形势危急,让几位首长快做出下一步防御战略。”

“为掩护中央红军主力转移,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最大限度地能多坚持几天,就多坚持几天。”项英望着刘伯坚,坚定地说道。

陈毅咬着牙关,挣扎着坐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敌强我弱,万不可死打硬拼,打胜仗要靠智谋,兵不厌诈,以柔克刚,要用游击战、运动战。下一步,我们实行分散游击斗争,保存我们的少量的力量,养精蓄锐,待机而动。你把这话传达给毛师长。”

“是,我传达给他。”

“我原以为保卫中央革命根据地,等待红军主力打回来。看来,我估算错了。形势于我不利,实在不行,我们要上山打游击了。”

“当前,要改变斗争方式,实行游击战争。老蒋把我们逼上梁山了!”陈毅叹道。

“哈哈……”几个人禁不住笑了起来。

刘伯坚转身离去。项英看了看,说道:“那我们就下令准备突围进山区吧。”

几个人分头准备去了。八秀和小崔、小杨听到命令后,望着几十位伤员,却不知如何安排。八秀走进陈毅的病房,问道:“陈首长,我们上山,这几十位伤员怎么办呢?”

陈毅拄着拐杖来到伤员的病房,征求他们的意见。最后,有的回家去养伤了,有的被安排在群众家里,有的跟着上山去打游击。

过了年,部队马上就要突围转移了。一个个战士准备好行李,几个医护人员收拾好所有的药品,装入包袱和竹筐里,准备第二天拂晓就要进山了。

夜里,远处传来一阵阵枪声,惊醒了梦中的八秀。多少天来,枪声从未停过,莫非国军攻打过来了?她起身穿上军衣。此时,小崔、小杨也醒了,揉揉朦胧的双眼,问:“苏姐,天还黑着呢,我们这时就突围进山吗?”

“嗯,你们听----外面吹号集合呢。”

此时,从室外传来一阵阵嘹亮的军号声,红军战士们穿戴好军装,背着被包和长枪,正在紧急集合。八秀和小崔、小杨等几个医护人员穿戴上军衣,打好被包,背在肩头,又挎上包袱,挑上竹筐,走出大门。不一会儿,队伍乘着夜色,挺进会昌那个地方,向山区进发。

路上,队伍匆匆行军,悄无声息。身旁,毛泽覃、瞿秋白、何叔衡、刘伯坚等几位红军首长一往直前,步伐稳健。两位战士用担架抬着受伤的陈毅,铿锵前进。一会儿,到了十字路口,项英快步跑过来,向大家说着什么。

“同志们,我们就在这儿分头突围吧!从长汀见!”

队伍分道而行,渐渐远去。再看身旁,只有项英、陈毅、贺昌、毛泽覃等几位红军将领,还有数百名战士。

来到会昌河畔,项英命令通讯员给中央主力红军的首长发电报,请示苏区红军突围下一步的命令,等待回电。政治部主任贺昌带领一个营的红军战士抢先过河而去。

突然,河对岸枪声大作,红军指战员们纷纷望去。只见国军如潮水一般涌来,疯狂地射击过河的红军。一个个战士倒地身亡,贺昌带人左冲右突,也未能突围,不幸中弹牺牲了。

“不好!快走!贺昌同志啊!”项英和陈毅一见这等情况,悲痛地大喊道。

于是,队伍立即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十万火急地向山上突围。

天渐渐暗下来,红军战士们爬到山上,坐在地上休息。回想刚才那一幕,个个愤恨不已。开饭了,战士们纷纷用搪瓷缸去盛野菜汤,狼吞虎咽地吃着。八秀喝了几口汤,扭头看到病中的陈毅也在吃野菜汤。想想国军几年的围剿,看看红军的艰难险境,心中悲愤而痛心。

晚上,战士们和衣而卧,躺在草地上,盖着棉被,长枪放在身旁,手仍然抓着。山上有一处破旧的草棚,陈毅和另外几个伤病员躺在里面。八秀、小崔、小杨等几个人找了一块避风的山石,躺下来休息了。

一眨眼之间,天渐渐亮了。八秀睡醒了,站起身来,准备去查看伤员的病情。她走向茅草棚,不由自主地向山下俯视。

突然,山下百十米处,黑压压一片人群向山上扑来,悄无声息,蠢蠢欲动。她仔细观察,看到了她熟悉的国军军帽、土黄色军衣。啊!不好!八秀转身跑向休息的红军将士,急切地大喊道:“同志们,快起来!国军来偷袭了!冲上山来了!快辙退!”

红军战士们惊醒了,闻听此事,一跃而起,连忙握枪准备战斗。项英、陈毅命令其余人员向后山突围。毛泽覃端着一挺轻机枪,纵身跳到前面,大声说道:“我们几个人掩护,项书记,陈司令员,你们带人快走!”

“啪啪啪……”此时,国军已冲到山腰,相距几十米了,枪声扑天盖地,子弹嗖嗖而来。几个红军战士中弹倒地,有的受了轻伤,被战友搀扶撤离。八秀跟着队伍向山后突围。形势危急之下,个个疾步如飞。

“抓活的!五千块大洋一个!”

“山上有红军的大官,抓住他,就发财啦!”

“缴枪不杀,快投降吧!”

“冲啊!活捉红军!”国军大呼小叫着,端着枪,向山上步步逼近,毛泽覃见状,瞪着双眼,大喝一声:“同志们,白匪扑上来了,打!”

几位红军战士拉开枪栓,瞄准国军开了火。毛泽覃把枪向前一指,开枪射击,枪法娴熟,百发百中。霎时,国军倒下几十个。一个国军连长一见急了,大叫道:“抓不到活的,给我射击,统统剿灭!”

国军士兵纷纷开火,火力猛烈,子弹飞来,几位红军战士中弹身亡了。毛泽覃一见,已无路可退,多阻挡一时,就让战友们快速撤退一时,他奋力还击,又有几个国军士兵被击中了。可是,国军人多势众,凶猛扑来,几发子弹射在他的身上。

“打倒反动派!红军胜利!”毛泽覃虎目圆睁,大义凛然地喊道。然后,慢慢倒在了地上,壮烈牺牲了。

项英、陈毅带领红军战士们安全突围了。天黑了,来到另一座山上,派人回去查找。众人闻听毛泽覃和几个战士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了,个个放声痛哭。

“毛泽覃是***主席的弟弟,我们怎么向他交待啊!”陈毅悲痛地说道。

项英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沉痛。红军战士们陷入一片悲哀之中。

在以后的日子里,上山的红军游击队天天和敌人周旋,随时战斗,随时突围,生死存亡相伴。由于国军的封锁和围剿,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革命越来越艰难了。

几天后,所带的粮食吃完了,战士们只得挖野菜,摘野果,捉长蛇,用水煮着吃,可还吃不饱。忍饥挨饿,风餐露宿,以大地为床,以天空为被,已是寻常之事。

陈毅与几位伤员的胳膊和腿部伤痕累累,仍不见好转。由于多日没有药品医治了,伤口已发炎化脓,溃烂恶化。伤员们疼得倒吸凉气,咬牙坚持着。八秀看在心里,急在心上。于是,她多次向项英反映这种情况。

这天,项英对八秀说:“我已派人下山联系地下交通员贺怡同志,明天一大早,贺怡和两个人将把一批药送到山下三公里处的林庄。你和小崔、小杨赶快去接取这批药品,千万不要让白匪发觉啊!”

“是,半夜我们就下山接药去。”听到命令后,八秀答应着。

睡到半夜,三个人起身,换上百姓的便装,背着背篓摸下了山。一个时辰后,三个人来到林庄,却不见有人来送药。这是怎么了?

突然,前方传来几声枪响,一个黑影闪现了,快速飞奔过来。八秀仔细一看,原来是地下交通员贺怡。她背着一个大包袱,气喘吁吁的,急忙说道:“是苏八秀同志吗?”

“是的,贺怡同志,发生了什么?”八秀对发生的一切疑惑不解,问道。

贺怡一边放下包袱,一边回答道:“在革命艰难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出了叛徒。军分区参谋长向湘林叛变投敌,带着白匪破坏了我们的交通站。我和两个同志来送药,那两个同志惨遭杀害。这包药品千万保管好,送到山上。你们把这事告诉项英、陈毅同志,敌人今天要搜山了,你们要赶快转移!我走了,日后联系。”

说完,贺怡把包袱递给八秀,转身离去。八秀接过包袱来,摸了摸,果真是药品,然后,放到背篓中。三人转身迅速往回赶。

走出几里地后,快到山前了,天空已慢慢变亮。突然,一队人马从侧翼扑了过来。八秀扭头一见,是二百多名国军士兵,大吃一惊。她急中生智,把盛药品的背篓递给了小崔,背上了一个空空的背篓,并且说道:“小崔、小杨,快背着背篓躲到權木丛中去!寻机快跑!告诉两位首长,敌人来搜山了,山上的队伍赶快转移!我把敌人引开!”

小崔、小杨不肯舍弃八秀,急切地说:“苏姐!危险!”

“不要管我!快走!”

小崔、小杨只好躲到權木丛中。八秀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以便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站住!站住!”国军纷纷叫喊道,并追了过来。

八秀依然向前走,国军围了过来,将她抓住,纷纷叫道:“你跑什么?”

“你们一个个像狼一样吓人,吓得我!”

“见过这儿有红军游击队吗?”

“没有!”

“一大早,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采摘野菜。”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一脸冷笑,打量着八秀,说:“我见你好面熟啊!哦!你是……那年我去瑞金医院见过你!苏大夫,别来无样啊!我是向湘林,军分区参谋长。”

八秀仔细一看,想起地下交通员贺怡说过的叛徒,心头不由生起一股怒火,大骂道:“叛徒!无耻!”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红军就要被剿灭了!天天担惊害怕,天天吃野菜野果、忍饥挨饿啊!我劝你别再受那份罪了!当国军想吃啥有啥,多好啊!”

“呸!软骨头!怕死鬼!”

“说项英、陈毅在哪座山上?”

“呸!不知道!”

“带走!交给耿团长审问!”

于是,几个士兵用绳索把八秀捆住,捕到国军驻地团部。一进门,向湘林狂妄地大笑几声,叫道:“耿团长,今天早上我带人摧毁了一个红军的地下交通站,杀了两个地下党,捉到了一个女红军。她知道项英、陈毅在哪里。”

八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耿团长,好生面熟,凭着女人的细腻和敏感,顿时,认出了这个国军军官,惊讶地说道:“耿恩!耿连长!”

那位耿团长大吃一惊,双目发呆,说道:“苏大夫!对,前几年我是连长,现在是团长,你……”

顿时,向湘林傻呆呆地立在那儿,大张嘴巴,不知所措,叹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来人!把这个叛徒拉出去毙了!”耿团长对警卫员一声令下。

“你……”向湘林大失所望,痛心地叫道。

几个警卫员上前押住向湘林,推出团部。只听一声枪响,这个可耻的叛徒得到了罪有应得的下场。

耿恩解开八秀的绳索,握住她的手,感慨地说:“想当年,我这个连长受了伤,多亏苏大夫医治,才保住性命啊!我没有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啊!”

八秀一脸平静,内心十分沉痛,问:“都过去了,你没有忘恩,可如今为什么充当老蒋的鹰犬?围剿红军、杀害同胞啊!什么草要过火,人要换种,苏区被国军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和同胞啊!你们于心何忍啊!”

耿恩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蒋上台,上行下效,实属无奈啊!我只是服从命令,实行而已!”

”好一个实属无奈!好一个服从命令!让多少生命惨遭杀戮!”八秀义愤填膺,大声说道。

“唉!我也有同感,我被派来围剿,现在做得只能是敷衍塞责……”

“你还没有彻底摆脱反动派的控制,我为你悲哀……”

“苏大夫说的是,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苏大夫,你要何去何从呢?”

“去哪儿,我也不能助纣为虐,劝你好自为之吧!”八秀痛定思痛,坚决地说道。

“我可以放了你,你走吧!”

最终,八秀被放出了国军军营。她遥望着无尽的山峦,迈步走向前方。几天来,她四处寻找红军游击队,却终无结果。多日的营养不良,身体已虚弱无力。她又想起了家,想起了六秀、九秀、十秀。于是,就回到了家乡江南。

走在这熟悉的山塘街上,八秀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家。眼前,废墟依然,荒草疯长,睹物思人,往事如烟。一汪泪水含在眼眶,心头堵塞着什么。

她跑到老街坊王书的家中,见到他,感慨万千,问寒问暖,又亲切地问道:“哥哥,这些年,你见到我们家的六秀、九秀、十秀回来了吗?”

“没有。八秀,这几年你去哪儿了?”王书摇摇头,望着八秀问长问短。

“我去了南方,参军入伍了。”

八秀又去问范英的母亲,她也摇头说他们没有回家来。又问了许多街坊邻居,都说他们三个从未回来。多少年来,六秀、九秀、十秀三个同胞姐妹弟至今生死不明。八秀伤心极了,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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