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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行军

拔营,行军。这一路疾行,胤莱受不了长期骑马前进,车马劳顿让她晕头转向,吃不下东西。徐子傲很细心的命人专门为她熬了粥,她才能勉强吃下一口。偏偏这辛苦的时候,她夜夜梦到出征那日元晔的百般温柔和宠溺,早上醒来都是精神不振,满脑子都是那些片段,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几日下来,大军离新界越是近,胤莱越是忐忑不安。战火易燃,可怜了两国的百姓要流离失所。中山突然反常的肆意挑衅,一定有更大的阴谋隐藏在背后。酷暑让她心烦意乱,傍晚驻扎休息时,她躺在自己的帐篷里,随手拿起一块桃酥,放到嘴里。徐子傲见她吃不惯,还经常颠簸的哇哇直吐,不知从哪找来很多小点心,山楂糕,清爽开胃;桂花糕,香甜软糯;还有桃酥,酥脆可口。胤莱品着嘴里熟悉的味道,看着手中的桃酥,这是她在秦宫最爱吃的糕点,徐子傲又是怎么知道,难道是元晔送来的?想起那张淫邪的面孔,胤莱脸颊不自觉的绯红,耳根也发烫起来。她一走神就会想起那日在树林里的风流事,就会呼吸困难,难以思考。她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还是琢磨下怎么拿下新界把,眼下就要到新界了。

她走出帐篷,望着天空。繁星密密麻麻的排成一条,那是传说中的玉带河。月亮又圆又大,好像个玉盘垂在玉带河下,离地面非常近,似乎伸手就能够碰到。她下意识的伸向月亮的方向,够了够,什么都没碰到。明知如此,她心中还是有些失落,长叹一口气,望着那可望不可即的玉盘出神。不知月亮上是否真的像传说一样住着一位仙子,不知那仙子是否可以看到人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不知那位仙子看到血流成河、白骨皑皑的战场会不会哭泣。不过都说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即便如此近,她也不会插手人间事,就这样看着悲剧发生吧,真是残忍。

大秦军队在行军的第七日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新界城外树林中安营扎寨。胤莱走到将军军帐,想与他们商讨攻城计划。但是营外的士兵不让他她进去,说镇远将军请她回营休息。胤莱没有办法,军营里军法如山,得不到上级的批准,她就是逾越,是要军法处置的,只好回到自己的帐篷中。侨戈气鼓鼓的骂着牛鼻子,胤莱着急找不到这里的地形图,无法计划。正准备与侨戈夜探军情的时候,徐子傲在门外求见。

徐子傲总好像是能够洞察人的心思,他半夜前来特意呈上来一块锦布,说是太子嘱咐他到新界外给她。说完,徐子傲就走了。

胤莱打开锦布一看,不禁笑起来。这是一张画的十分详细的新界地图,十分精细,精细到几乎每栋房屋都画出来了。还有秀美的字标出来县衙的位置。

在高兴这意外的收获之余,她没有多想,马上和侨戈出去准备刺探军情。她们慢慢靠近新界城墙外,爬到一棵大树上,隐约可以看到城墙上黑压压的一片,城内外无数火把点燃着。看来对方是有所准备,就等着歼灭大秦这两万军队呢。

虽然镇远将军不许胤莱参与军事计划定夺,但是徐子傲作为军事都会加入。而每次开会之后,徐子傲定会想办法告诉胤莱,让她能够掌握同样的情报。中山是个小国,以四通八达的运输枢纽带动国民经济,维持富庶的贸易大国形象。它并不像大鄞、大秦一样盛产作战人才,大兵小将数不胜数。那里真正可以说得力的将军掰手指头也能数出来,无非就是韩平将军及他带出的两名副手,武继将军和胡统将军。如果这新界里是韩将军驻守,那就不好办了。此人深通阵法,不好酒不好色,藐视金钱权力,是个武痴,所以中山国王才如此放心将所有兵权交到他手上。

秦军的侦查士兵特地训练一种飞鹰从空中替他们侦查敌情,他们通过飞鹰的飞行轨迹和叫声传达简单的信息,例如敌军人数、埋伏、安全灯。秦军成这样的士兵为鹰眼。鹰眼回报,说着新界有军队十万,个个训练有素,不比大秦精兵素质差。从安插在这的探子回报,统领是韩将军的手下,胡迩将军。此人甚是崇拜韩将军,处处以韩将军为榜样,但是有勇无谋贪酒色。若要两军拼实力硬打的话,恐怕也是一场苦战,损兵折将不说,挫了大军的锐气就难办了。可是他既然有贪酒色这个致命弱点有单独驻守这里,这倒是好下手了。这一仗怕是只有她这不被人瞧得上眼的女流之辈才能打赢,而且赢得漂亮。

侨戈一听有两军人数相差悬殊,发着牢骚:“十万精兵,这中山国一共多少兵?全划拉划拉加起来能有五十万?”侨戈很气愤,“这老慕容是不是让人撺掇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中山频繁犯境,大秦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而野心勃勃的大漠也在集结军队蠢蠢欲动,怕是两国战争一旦发动,他们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加上他们此时全国守在,正需要抢夺物资,怎么会这样错过中山国这块肥肉呢。饿狼盯上的肉,就算抢不走也会叼去一块,绝不会手下留情。临界三国中,唯独大鄞没有动静。中山国有这个勇气挑衅大秦,怕多半是因为有人给他做后台,而照此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大鄞朝,很可能就算左致远。他一直是主战的激进分子,老谋深算又急于求成,而获得权力的捷径往往都是武力。但是中山国王慕容庆却不了解左致远的为人,他虽急功近利,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牺牲自己一点的,所以他定不会给中山国派援军,即使派了,也可以说是没有很强战斗力的军队。胤莱想不通左致远是怎么做到让中山国王这样信任他,但是派出自己国家几乎大部分精锐部队来到新界,肯定不是边界不和,武装滋扰生事这样简单。如今到了新界,她必须打赢这场仗,才能进入中山,调查事情原委。

胤莱知道军情紧急,不能再等,她带着侨戈再次直奔将军军帐去了。在门口,胤莱让侨戈缠住门卫,自己破门而入。军帐中,霍春和顾擎羽他们几人在一个沙盘周围,看到胤莱闯进来,都望向她。顾擎羽和徐子傲好像并不意外,霍春本就对于军队带着女人的事情十分不满,看到胤莱无视军纪,恶狠狠地瞪着胤莱。

胤莱无视他凶巴巴的目光,走到沙盘前一看,沙盘只是新界四周的地形模拟,因为秦帝压根就没打算再打别的地方,所以霍春连中山地图都没有带,他始终以为这是一场表面功夫,做给以太子为首的主战大臣看的。

“太子妃,就算你是皇室的人,军中有军中的规矩。”霍春不满的说。

胤莱依旧没有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精细的绘着整个中山国及边境各地,山川河流、城池规模无不体现在上。此地图的制成,一看便是用双脚走过中山国的人才能画出来,又因为地图为了方便携带,所以文字都如黄米大小,这对于绘制的笔和羊皮都有极高的要求,定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地图一亮出来,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自然知道这是皇家及高级别的人才能使用的地图。在如今这个情境下,无疑是太子给胤莱的地图。

霍春看着地图,一时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太子的心思似乎与皇帝背道而驰,他又该怎么做。胤莱故意让霍春看了会儿地图才说:“霍将军,我本也是监军,参与行动策划并不属于违反军纪。之前霍将军你把我置之门外我并没有给你难看,我本以为离新界越近你越能看清形势,便会听我一言。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

霍春具有军人的敏锐直觉,他追问:“太子妃什么意思?”

胤莱指指地图上的新界问:“霍将军你看,新界虽是边境小城,可它背后不出百里就是中山四州之一的惠州。如果新界失守,他们撤兵逃到惠州,霍将军是追是不追?”

霍春回答:“不追,此次行军为了平定边境****,既然中山人回到中山国,我们便没有理由出兵讨伐。”

徐子傲想了想说:“探子来报,中山国有十万精兵在新界城内,由中山上将胡迩带领。这个数目对于中山来说已经不小,这并不是滋扰百姓这么简单,这是侵略。若要开战,我大秦有足够的理由征讨中山国。只是此次我们带兵数量仅仅两万,行军十几日,补给和后援都不能跟上,无法孤军长驱直入。”

霍春惊讶的问:“怎么?你们的意思是要宣战?”

一语不发的顾擎羽说:“太子已经开始集结军队了,在离秦都不远的幽州整装待发。”

霍春一直被蒙在鼓里,此时有些愤怒:“既然让我领兵,又不肯告诉我计划,你们和不去跟皇帝说废了我这个大将军。”

胤莱平静的说:“霍将军先别动怒,太子这也是有备无患。毕竟中山扰我边境已经有几月了,动静越来越大,明显就在挑衅。我相信霍将军肯定不会没有感觉,倒是我不明白,霍将军为什么要配合演这场戏?如果我猜的没错,霍将军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要久战不归吧?”胤莱在那日十里亭停留整顿过久就发现,那段时间是霍春命人临时增加粮草,所以耽搁许久。

徐子傲接着说:“霍将军,太子与皇帝是同期连根的,你无须为难。太子看出中山野心,皇帝又何曾没有发觉。皇帝只是恰逢时机得知大漠受灾,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肯放手才会将攻打大漠的想法放在中山之前。试问,如果皇帝准备占领大漠,那么区区‘勺子’大的中山,攻打不是迟早的事吗。太子不过是走了个保守的路线,如今大漠受灾,可我大秦将士对于大漠极端天气太过陌生,冒然进军多数会败北,所以想将中山作为跳板,准备在更近的地方提供给军队足够的供给。”

霍春力大无穷、精通骑射,兵法阵法熟烂于心,是个难得的经验丰富的大将。可因为他心思浅,性格直爽,曾经碰过壁,磨去了锐气。但是过于耿直的霍春,并不能看清朝堂上政治斗争,为了自保,他便听命于秦帝,毫无二心,这也是他被推举时元晔并没有反对的原因。如今徐子傲这样一解释,他知道太子与秦帝用意别无二致,只是顺序颠倒一下,他自然是更偏向太子这个做法。他放下心,开始仔细研究中山国地图。

顾擎羽插话:“霍将军,中山滋扰大秦这么久,我觉得有问题。他们既引我们过来,就一定有阴谋。”

胤莱点头说:“中山国国力虽强,但是能战善战之士很少,多以平衡贸易往来求生存。如今大动干戈的引出大秦军队,一定不是百姓的矛盾。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此时一定有另一支军队埋伏起来,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悄无声息的拿下新界才能进一步了解中山国的阴谋以及揪出他出兵背后的始作俑者。”

“悄无声息?如今形势紧迫,大军压境,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一直冷眼旁观的徐子捷问。

胤莱笑了下,信心满满的说:“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你们只要等我信号就行。至多三日,若我没有信号,你们便无须管我,擂鼓宣战便是。“

徐子傲等人看向胤莱,她的笑容不怀好意,总觉得有些像元晔的坏笑。

徐子傲说:“奉太子命令,下官需要寸步不离的跟随太子妃。不管太子妃的计划是什么,下官必须同行。“

胤莱摆手说:“徐大人,我有侨戈保护我,没有问题的。如今你的身体也并没有恢复,还是留在大营把。“

徐子傲顿了一下,坚决的摇头表示一定要跟胤莱一起去,加上秦帝让霍春派人监视胤莱,所以霍春要求徐子傲同去。胤莱只好答应他们,戴上徐子傲和三名武艺高强的近卫兵一同潜入新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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