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通报，李大总管刚巧走了出来，他看见寇如海站在月亮门口，笑着走了过去：“如海，你终于寻来了。”
寇如海行礼，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寻什么？我不过是来给老佛爷请安的。”
李大总管呵呵一笑：“御前丢了宫人都不知道？你这个御前总管太监也真是失职了！”
寇公公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似有察觉：“丢了宫人？！御前就我跟那个哑巴，您是说我们宫的哑巴定如丢了？”
李大总管听他说得轻松，仿佛毫不在意，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怀疑。
寇如海继续道：“哎呦，您不说，我还真想不起她来！那哑巴整天没个言语，生得又瘦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若说是阵风吧，好歹有口气，她啊，连阵风都不如，就杵在那儿，若非看见，真难在意。”
李大总管笑道：“不能吧。这姑娘虽是哑巴，可生了一副好相貌！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你们能看不见？”
寇如海更是苦笑：“那又如何？咱们半缺之人也没这福分。”
李大总管知道寇公公狡猾，直白说道：“咱们是没这福分，可万岁爷呢？万岁爷正当壮年，而且孤单已久，他俩天天朝夕相处，就不会……”。
寇公公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又气愤的表情：“李大总管，这话您可不能乱说！皇上从珍主子去后，从不正眼再看别的女子，每日就瞅着那顶破帐子发呆，这可全瀛台都知道！您要不相信我，就去问小禄子，问老张哥……”
寇公公说得急切，脸都涨红了。李大总管赶紧拉住他：“咳，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宫中最忌私情，您这话问得容易，若是让旁人听到了，我怎么向老佛爷交待！”寇公公越说越委屈，眼圈儿竟还红了。
李大总管无可奈何，寇公公也是宫中老人，圆滑了一辈子，他若有意隐瞒的事儿，如何都问不出一丝破绽。
李大总管笑道：“哎呀，你说你还认真起来！行，是我不对，跟你赔个不是！”
寇公公摸摸眼泪，孩子一般梗着脖子说道：“我可不敢！您可不知道我这是两头受气，皇上那边动不动就甩脸子，瀛台的猴崽子每一个好东西，各个好吃懒做，大事小情我都的自己张罗！本想着老佛爷这边，能给我个体恤，没想到……唉……大总管啊，我也是半百的人了，真干不动了，我这就去求老佛爷，让我出宫去吧！”
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李大总管已经有些心烦，他赶紧岔开话题：“行了行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宫里那个哑巴现正在乐寿堂呢”。
果然，寇公公停了抽泣，疑惑问道：“怎么在您这儿？她是出了什么茬子吗？”
李大总管摇头：“没有。不过是让她来缝补几件衣裳，四执库那边就来了一个姑姑，人手不够”。
寇公公有些惊怕，拉住李大总管道：“大总管，您可知道瀛台什么环境，这丫头虽然已经在御前伺候了半年，可我没有教导过什么。现下直接伺候老佛爷，万事可都得您提点啊！”
李大总管笑看着他：“你说，我就这么将定如借来，皇上……会不会生气？”
寇公公低头寻思了片刻，撇着嘴说道：“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哑巴，好歹也算个人，这样借走了，皇上心里肯定有些不乐意。不过话说回来”，寇公公凑近一些，低声道：“这么些年了，皇上什么光景自己不知道吗，他什么时候乐意过啊？！”
李大总管点点头：“那好，既然你这位御前大总管这么说了，我就先借她几日，等老佛爷的衣服缝补完了，就让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