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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任性

亭子里站着一圈儿人,各个看着皇上。定如怎能回答,她一点表情也不敢有,连眼皮也不敢抬,低着头垂着目,轻轻退了下去,和小禄子一起面向皇上站在湖边。

皇上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但总归还是忍着。

容郡主已经裹上了白狸毛大氅,像个雪仙子般,俏皮可爱,她歪头看了看湖面,疑惑问道:“皇上,这湖面的冰怎么都碎了,奴才还想在这湖面上放一个莲花台呢!”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皇上没有回答,而是神情苦涩地转开脸去,寇公公轻咳一声,皱眉道:“郡主有所不知……这湖水……这湖水底下有温泉流过,所以湖面不会上冻,最多只有一层薄冰……有时候外人不知,常在冰面上玩耍,容易出事儿,所以……但凡结冰,就会用竿子捅破”。

容郡主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站在一旁的小禄子忍不住偷笑,没想到寇公公看着老实,可瞎话张口就来,而且说得还挺周全。定如却露出一丝不忍,她忍不住抬眼看向皇上,没想到皇上正看着自己。定如赶紧低头,不敢揣测皇上眸中的情绪,只是觉得那目光带着清冷,却并不是因为刚才寇公公的自圆其说。

容郡主从小在国外长大,宫中规矩只学了皮毛,并没有太多的拘束,她一蹦一跳坐到了皇上身边,没有半分扭捏地问道:“皇上,您说这荷花仙子舞配个什么曲子更好呢?”

皇上并不和容郡主计较,反而很喜欢她的自在洒脱,于是皱起眉头,满脸不可置信地打趣道:“你这舞都编排出来了,怎么还没想到曲子?”

容郡主笑道:“奴才心里只有一个大致的旋律,还不真切。而且奴才只知道西洋乐曲,对咱们大清的曲调也不了解,所以想听听您的意见。”

皇上说道:“你骤然问朕,朕也想不出来”,说着皇上下意识抬眼,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定如身上。一片清波之中,定如轻轻盈盈的站着,风荡着她耳边的碎发和宽大阔绰的裙襟,更显得纤瘦欲飞、楚楚可怜,皇上不禁脱口而出:“何不试试玉蝴蝶”。

定如眸光一颤,她刚才心中所想的也正是玉蝴蝶。此曲是笛箫合奏,笛声清婉,箫声悠长,两者相衬,一动一静、一驰一张,仿佛一对儿相互追逐嬉戏的蝴蝶一般。

容郡主立时说道:“那皇上和不现在就给奴才吹奏一曲?”

本是无心一瞥,却再也挪不开眸子,皇上看着定如,她鼻尖红红的,嘴唇也有些发紫。皇上心疼了,再无欣赏舞蹈的兴致,便说道:“笛和萧都在涵元殿里,不如回殿吧”。

容郡主有些不情愿:“既然是荷花仙子,就该在水边起舞。皇上,奴才还想再待一会儿”。

她既这么说了,皇上也不便坚持。寇公公早冻得不轻,连忙殷勤道:“皇上,不如老奴去取笛萧过来。”

皇上有意让定如去,她穿得单薄,正好还能再添些衣服,可寇公公已经迈出了步子,皇上只能点头,不过脸上已经有了不悦。

天气虽冷,可容郡主热情如炽,依旧在湖边蹦蹦跳跳。皇上心不在焉,脸虽朝着容郡主,可眼睛却总落在定如身上。她似乎打了个冷颤,耳朵都冻红了,手也缩在袖子里……。

皇上的目光全是掩藏不住的关切,心里忍不住又急又气:她是个细心的姑娘,别人都照顾的妥妥当当,怎么唯独不知道关心自己,这么大冷的天,穿得这样单薄,难不成是为了好看?!

撇眼间,皇上看见一旁放着的暖手炉,他心思一动,看着定如开口道:“把这暖手炉捧走,朕闻不惯这味道!”

“喳!”还不等定如抬起头,小禄子猴儿一样窜过来,将炉子捧走。小禄子是人精中的人精,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让给别人,捧过手炉后,他便紧紧抱在怀中。

皇上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恰好这时间,定如打了个喷嚏。皇上再也忍不住,一甩袖子站起身:“回去吧,朕有些累了!”

这话极是突兀,本还一脸笑意的容郡主立时愣住。大家也都摸不清头脑,可皇上已经大步走出醉心亭,小禄子、定如只得赶紧跟上。容郡主拉住定如,错愕问道:“皇上怎么了?是因为我跳得不好生气了吗?”

定如也满心疑惑,但还是对着容郡主微笑着摇摇头,她目光温柔,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恬静。容郡主叹了口气:“皇上肯定是嫌我烦了”。

涵元殿门口,寇公公刚取了笛萧出来,就看见皇上一脸不悦地过来,他连忙闪身一边,举手掀起帘子。容郡主也随后跟着进去。

寇公公低声问向小禄子:“怎么了?吵架了?”

小禄子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寇公公没时间多问,对着定如吩咐道:“一会儿你进去伺候就行,省得我们都在容郡主下不来台!对了,记得给皇上煮杯热茶!”

定如点点头,赶紧向茶房走去。

涵元殿中,皇上坐在龙椅里,容郡主有些茫然地站在中间。皇上见她穿得也不厚重,便不悦问道:“你怎么也穿得这么少?”

容郡主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氅:“少吗?反正也不是总在外面待着,而且穿多了看着臃肿!”

皇上眉头更皱,嘟囔道:“果然是为了美!”

容郡主见皇上不再说话,赶紧跪安退下。她刚走出殿门,定如就捧着茶托进来。皇上听见定如脚步声,立时转过脸,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直看得定如慌张了起来。

定如快步走到案前,双手捧起茶碗,茶碗中是刚煮好的热奶茶,正袅袅冒着香气,可并不烫口。

“你喝了!”皇上直接吩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定如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诚惶诚恐地要跪下。

“不许跪!”皇上声调陡然一高。定如下意识赶紧站直,手里捧着的奶茶险些洒了出来。

皇上站起身,端起茶碗送到定如面前:“朕让你一口气喝了!你若自己不喝……朕便亲自喂你”,说着,皇上近了一步。

定如脑中一片空白,赶紧双手接过,侧脸喝下。

她一边喝,皇上的眉头一边舒展开来。待她喝完,皇上问道:“可暖和些了?”

定如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顿时飘起两朵红云。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眉目间是任性得意:“朕终于找到让你听话的法子了!”说着,皇上拉起她的手,捂在自己手心,本想教训她一番,可话出口时已经满是疼惜:“这寒冬腊月的,你怎么穿得这么少?湖边风大,朕真担心你变成玉蝴蝶被一阵风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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