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通体雪白,腿上中了一支弩箭,看其样子,白狐甚为痛苦。
白狐看到杜麟,那眼中竟漏出害怕之色,呲牙咧嘴,似是在警告杜麟,不要靠近它。
杜麟心起怜悯,叹息一声:“你伤的很重,如不治疗,你的这条腿恐怕就废了。”
也不管那白狐是否能够听懂,蹲下身来,不顾那白狐发出威胁的声音,仔细为白狐检查伤口。
怎知那白狐以为杜麟要害它,竟回手一爪,将杜麟手臂抓破,几道血痕清晰可见,鲜血直流。
杜麟眉头紧皱,却不责怪:“你不要害怕,我只是为你看看伤口而已。”
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继续检查白狐伤口,白狐似是知道杜麟并未恶意,那双眼睛,竟露出歉意之色,乖巧躺在那里。
杜麟趁白狐不防,按住它的腿部,用力一拔,将弩箭拔了下来,撕下衣服一角,将伤口包扎起来,止住了鲜血。
杜麟微微一笑:“好了,你可以走,日后切要小心。”
那白狐站起身来,吱吱叫了两声,似是感谢杜麟,竟向迷荒山中一瘸一拐的跑去,跑到半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杜麟良久,似要记下杜麟面容,直到杜麟让它快走,那白狐才跑了进去。
杜麟此刻才感觉手臂疼痛,本想为自己包扎一下,怎知树林之中传来叫声。
杜麟顺声看去,只见一名身负箭囊,手持弩弓,颇为壮硕的中年男子,向他这边跑来。
“小兄弟,你可见到一只白狐从这里经过?”中年男子问道。
杜麟眉头一皱,原来那白狐是这位猎人所伤,脚步稍动,将地上的弩箭踩在脚下,负手而立,手臂伤口藏于背后,微微笑道:“没有,我刚到这里,未曾看到什么白狐。”
中年男子疑惑,我是凭血迹追寻而来,怎会不见?难道那畜生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小兄弟,你还是快快离开此地,近日这山中增加诸多猎人,以免误伤于你。”中年男子嘱咐一声,便要离开。
杜麟疑惑,叫住中年男子,追问道:“大叔,不知此山发生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城中柳大员外娶一小妾,那妾室要一狐皮大衣,只是材料不够,特发悬赏,猎得一只狐皮,便可领赏十个金币。”
中年男子没有隐瞒,告知杜麟,便已离开,可见着十个金币的诱惑下,让这些猎人都很拼命。
杜麟无奈摇头,只为一己私欲,便要猎杀诸多生灵,实属有伤天和,只是这种事情谁也无法制止。
杜麟下山之时,却并未发现,那已跑进茫茫雾气中的白狐又走了出来,一直看着杜麟的背影。
夕阳,从绚丽化为淡然,由七彩归于苍茫,已倾尽一天爱的余晖,无阻的洒向旷野。
迷荒山脚下,一片片绿油油的良田,田内庄稼如整齐的列兵,煞是美丽。
过了良田,有一条小溪,溪虽不深,溪水却甚为清澈。溪上架起石桥,与小路相连。
杜麟行至此处,被这美丽景色深深吸引,停在石桥之上,瞭望远处,忽地一叹,如不是身负重责,这里却是一处修心养性的佳地,只是可惜,哎……!
此刻,忽闻老妇哭声,顺声看去,只见不远溪边一株大树之下,一名老妇轻声哭泣,正将一条绳索挂于树杈之上。杜麟一惊,这不是要寻短见吗!容不得多想,便冲了过去,
那老妇身着布衣,一看便知是寻常百姓人家,她已将绳索拴好,正欲将头伸进绳套之中,忽听一声大喊,那杜麟已是冲到近前,将老妇抱住。
“大婶所谓何事?为何想不开呢?”
“你是谁家娃子,还不放开于我,谁让你多管闲事!”老妇一把推开杜麟,怒目而视,片刻,却又蹲下身来,放声痛哭。
杜麟轻声叹息,说道:“人活一世,有诸多不平,烦心之事多不胜数,凡事总有解决办法,又何必自寻短见呢?”
老妇似乎很是恼火,嚷道:“你这娃子懂什么!眼看我那儿子便要送进刑场,我又无力救他,让我这老婆子独活世上又有何用!”
“大婶切莫着急,即使你儿犯罪入狱,也不应该牵连于你,又何况是死刑,想必犯了大错,那大婶子又怎么……!”
“你给我闭嘴!”杜麟话还未说完,那老妇突地站起身来,怒视着他:“我儿子没有杀人!我儿子没有杀人!你听到了吗!”
杜麟惊诧,居然是人命大案,前世使然,让杜麟一时难以抑制内心冲动,问道:“大婶子切勿动怒,你何不跟我说说你儿子的案子呢?或许我还能帮你点什么。”
“你?”老妇不禁怀疑,这眼前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娃子,他又能帮助自己什么,摇头说道:“连村长都帮不了我,你帮不了我的。”
杜麟微微笑道:“这可不尽然,人总不能看外表不是,或许我真能帮助你也说不定。”
想起自己的儿子,老妇便又是哭了起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事情的始末讲给了杜麟。
这老妇名叫赵翠,已五十有三,丈夫去世的早,只留儿子耿二牛与她相依为命。
耿二牛是个孝顺的孩子,虽是能吃,却有一把力气,平日里都会进城替人搬运货物,挣些钱补贴家用。
怎知前几日干活,与城中卖猪肉的朱老大发生口角,虽未动手,耿二牛却是扬言要将朱老大活活打死。
正是如此,天降祸端,那朱老大次日真被人活活打死,也有人证证词,耿二牛曾说要打死朱老大,衙门便将耿二牛抓捕入狱,更为奇怪的是那耿二牛本是死不承认,却因过了一晚,当堂认下这杀人大罪。
话至此处,赵翠已是泣不成声,更是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责怪耿二牛为何要认下杀头的罪名。
杜麟眉头紧皱,虽是只听赵翠轻描淡写一说,却已将整个案件重新审视,其中存有太多疑点,杜麟不禁暗道,难道这衙门就没有仔细查证吗?
杜麟安慰说道:“大婶切莫着急,你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助你,你还是回去吧!日后切勿在要自寻短见了。”
“你真的能帮助我吗?”赵翠似是抓住救命稻草,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杜麟苦笑一声:“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毕竟这是人命大案,我是否能插手衙门之事,还是未知。”
赵翠这一救命稻草抓到,却不愿松开,哪怕眼前的人看上去如乞丐一般,只要能救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赵翠直接给杜麟跪了下来,着实吓了杜麟一跳,赶紧扶住赵翠,急道:“大婶快快请起,小子怎可承受你如此大礼?”
怎知这赵翠虽是女儿身,却有一身力气,杜麟使用全力,却难以将其扶起,只听赵翠言道:“只要你能救我儿性命,此等大恩,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杜麟无奈,只得点头应承,说道:“大婶子快快起来,我尽力便是!”
这样一来,才将赵翠扶起,杜麟脑中灵光一闪,虽是怜悯赵翠,却不能听她片面之词,对他儿子耿二牛的为人却还是一无所知。
“大婶子,天色已晚,我看还是将你送回去,另外我也错过宿头,也好找个休息之地。”
赵翠一听,自是喜悦,满是答应杜麟,在杜麟的搀扶下,两人离开溪边。
且说离这溪边五里之路,有一村落,约有二十几户人家,村头立有一块石碑,上刻“玉柳村”,石碑不远有一株大树,虽是夜色渐晚,却有几位村民在树下闲唠家常。
见到赵翠,都是叫上一声赵大嫂,看来这赵翠在这村里的人缘还是不错。
“恩公啊!我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虽是三间草屋,却也能温暖,如不嫌弃,你还是住我家里吧!”赵翠很是热情,自杜麟答应帮忙,一路下来却是恩公叫个不停。
杜麟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前世使然,让他也很不好意思,说道:“我看大婶子还是给我找一方便人家,毕竟男女有别,恐怕多有不便。”
“你这孩子,看你这般年纪,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年龄相仿,又怎有不便呢?”
两人谈话之间,已来到村里,迎面走来一位老汉,胡须一把,头发花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赵翠啊!你回来了,二牛的事情怎么样了?”这老汉似乎很关心赵翠,挡在两人面前关心问道。
提及耿二牛,赵翠眼泪打圈,声音硬咽:“衙门人说二牛已经认罪,在过几日……在过几日……!”
“什么!”老汉似乎有些怒火,说道:“那县守大人还未上任,是谁给判的罪啊!二牛那憨货怎么会认罪呢!”
“我也不清楚,我根本没有见到县守大人,便被看门的衙差挡在门外,判罪的好像是县臣。”
老汉怒道:“这个王县臣,他有什么权利审讯啊!你不要怕,明日我亲自去会会那个王县臣,就算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将二牛那憨货救出来,打死我也不相信二牛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