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开口说些什么,我总想安慰他。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我不是他,我是一个在四十年前就死去的灵魂,但是我有幸在无知无觉中沉睡,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被人复活,我没有过往悲痛的记忆,我在父母的宠溺长姐与兄长的爱护中长大,仔细想想我比环宇幸运了太多,他自小没有父亲的陪伴,母亲也不过才陪伴了他十来年,他孤苦无依,尘世飘零,如果说他还有点幸运的话,那就是遇到了宁侃。
上次在宁家宗祠,他被自己的亲身爷爷刁难,他跟所有人说认不认祖归宗无所谓,他只想给他父亲上柱香。而我们居然相信了,其实想想我们才是真傻,他怎么可能只是想给父亲上柱香呢,他肯定也想在记录着自己父亲名字的宗普上也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是面对这亲爷爷的刁难,以及他心里怀揣的恨意,让他说出违心的话而已。我记得宁侃第一次说要带他回铁寨的时候,他心里分明有难掩的激动。
既然事情已经因我而起了,我必须帮环宇,我不会让他白白交出月光杯。我必须有些计划才好。后来的路途中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也许因为脑子里有活可干我的骨痛居然慢慢减轻了。
在我看来,我其实没那么弱,骨痛虽然难受,但是有药,晕车也不是啥事,以前的我可是拿车当摇篮坐的。可如果晕车和骨痛加一块那就真的让我吃不消了,快到铁寨的时候我又昏昏欲睡了,就算我脑子里有什么计划也得先暂时搁置。我也不敢躺着,因为躺着会有呕吐感,我就靠着宁侃的肩膀半闭着眼睛。
等车到了铁寨门前的停车场,又是宁侃把我从车上抱下来,虽然困倦,可我毕竟还是清醒的,我看到停车场上已经站了好多人在等着我们,有些人是认识的,还有些是不认识的,那些人看到我们下车了,就都走上前来,我想从宁侃身上下来,却被他紧搂着,我觉得害羞又尴尬,所以干脆低头不吭声。那些迎上来的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宁侃制止了,宁侃说:“几位长辈有什么晚点再说吧,大家可以在宗祠等候,我随后就到。”
宁侃一路抱着我回的他那栋小楼,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抱了,可是绝对是第一次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被他这样抱着。我紧贴着他的胸膛不得不想,我是何其有幸,被他这样的男子倾情以待,我亦将爱之不渝。这一次宁侃没把我抱到别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他位于三楼的卧室。
他把我安置在他灰色调的床上,问我想吃点什么,我摇头,我想没几个人会在剧烈呕吐过后还有很好的食欲,我想睡觉,而且只想睡觉。宁侃离开前在我额头轻吻了一下,这个吻不带一点欲望,却又令人心里暖暖的,因为我能感受到那种只可意会又难以言传的幸福感。这样以来我反而舍不得他走,在他起身欲离开的时候,我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问:“说吧你到底抱过我几次。”
我皱眉思索了片刻,故作严肃地回答:“次数多到记不清了。”
我不满说:“有那么多次嘛?可是我能记得的就只有三次。”
“三次?”他微愣。引得我嘿嘿直笑,我故意竖起三根手指头说:“可不就是三次,在我记忆里的这是第三次,第二次,是遇上房东凌那次,被檀冲上身撕了他的鬼配,而自己则落下了鬼上身后遗症,被你抱着去江边晒太阳。第一次是我坠楼然后被你接住,那个时候我只是眼睛流血了,而你却忍着满屁股的仙人掌刺抱着我一路狂奔去看校医。哈哈,笑死我了,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屁股不疼吗?”
在听我说话的时候宁侃已经一脸怪色,等我说完他的脸色就更奇怪了,他瞟着我说:“那你觉得呢,是痛还是不痛?”
“嗯哼,痛,肯定很痛吧。”我使劲憋着笑。
“知道就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每次抱着你的时候你都是清醒的,因为你每次不清醒的时候都是你受伤的时候。而我并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宁侃很少说这么长又这么温柔的话,我听着就像是在听他最深情的告白。内心里忍不住就小小激动了一下。
“我能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我的吗?”我记得宁侃第一明确说出对我的心意是在万仞山野人谷。那时候他在我猝不及防地时候吻了我,并骂我鸡脑子,说他早就想将我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