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正值申时,最热的时候稍稍过去,大红的城墙没有那么刺眼,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渐渐回归了精气神。
长歌,盛世王朝都城,整个大陆最为繁华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之城中,聚集了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不同阶级的各种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此时走在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有多大背景。
京都长歌分为内城和外城,在内城里,汇聚的都是皇室和三品以上的大臣,用现代的话语来说,就是高级住宅区。而外城则是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和平民百姓了。
住在长歌城里的人,都以进入内城为荣。
街头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在这样的繁华都市里,想要低调出行的人也不少,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都给我仔细着点,就快过年了,京都里的达官贵人来来回回出行总要有个落脚的地儿,要是因为你们服务得不周到,让我失了银子,那你们也别想混了。”官道街头,一家豪华的酒楼传来嘈嘈的声音,听上去,倒是一个三十好几的妇人,应该是这酒楼的老板娘。
忽而,正当妇人“干劲十足”的时候,一小二哥闯了进来,只见他三步并做两步眨眼间就到了妇人跟前,急声道:“张娘子,您之前吩咐等候的贵人已经到了,现下正在后院侯着呢,刚刚让小人来请您过去。”
“是吗!”梅素琳先是被小二弄得愣了会儿,随后笑了开来,这祖宗可算是到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下晚膳,赶了这么多天路可当是饿着了。”
小二弓着腰在一旁嘻嘻地陪笑着:“可不是嘛,这晚膳早就备下了,就设在边上的桂花园,随时都可以开宴了。”
“快去告知你张掌柜,就说贵客来了。”梅素琳笑靥如花,脸颊带着淡淡的粉红,略微激动地吩咐道。
“自然自然,小的这就去。”小二说完连忙向隔间跑去,那速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能在这般繁华之地跑腿也是一种本事。
桂花园
一棵棵的桂花树伫立园中,此时是冬季,积雪覆盖着一片片深绿色的叶,点点滴滴,下人们正井井有条地清扫道路上的落雪。
“哎呦,小祖宗,可算是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到萧染的耳朵里。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水,萧染挑了挑眉。
遍地素雪里,一抹艳丽的桃红闪了进来,只见其一袭桃红蝶纹大袖衣,一头青丝挽成三转小盘鬓,一枚衔珠蝶形簪装点其上,好一个华贵妇人。
“许久不见,张娘子还是如此貌美如花。”烟雨嘴角含着笑,一双水眸弯成月牙形,见着梅素琳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梅素琳抬步走近内厅,见着萧染后才道:“烟雨这张小嘴可越来越会说话了,难不成是偷吃了小姐的蜂蜜吗!”
这话一出,众人笑做一团,寒冷的冬季也暖了起来。
“好了,都别闹了。”萧染看了众人一眼,素衣如雪,冷清得将外头的落雪比了下去,”张娘子,现下京都情况如何?”
梅素琳知道萧染是要进入正题了,也不敢再多加放肆,稍稍坐直了身子。
“小姐可来了?”正当梅素琳想说话的时候,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玄色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梅素琳的丈夫,第一楼京都外城分部的掌柜,张刘飞。
“张掌柜。”烟雨和烟霜侧身行了个虚礼,对于梅素琳她们可以不必在意这些虚的,但张刘飞毕竟是掌柜,又是萧染的部下,于情于礼她们都还是要恭敬一些的。
张掌柜径直走到萧染身旁一米处,做了一揖。这才对烟霜烟雨道:“二位姑娘好。”
继而,张掌柜稍微站直了点身子,向萧染道:“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您看是否要先开席?”
萧染看向张掌柜,淡淡地道:“好,先开席。”
“是,请小姐移步。”张掌柜弯着腰,右手伸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萧染走在长廊里,面上不动声色,凤眸却沉了沉。刚刚张掌柜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那里不是说话的地儿。看来连京都外城都已经被人盯着了,京都这淌水深着呢。
翌日
过了一夜,落雪又覆盖了一片片的翠绿,昨天刚清干净的石子路已经看不见踪影。
清晨刚到,霜花还没有调谢,惟余莽莽中一抹白色的身影与雪花交织在一起,一头墨发没有任何的束缚,就那么随意地散落在空气中,冷漠凄清,绝世,却又疏离。
不远处,两道艳影默默地守候着。正是烟雨和烟霜。
“唉,小姐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热情一点。”一声悠悠的叹息,夹杂着多少无奈。
“烟霜,你小点儿声,要是让小姐听着了,可仔细点你的皮。”烟雨听见烟霜的叹息后,连忙靠近烟霜,一张小脸皱了又皱,眼神还不忘偷偷地瞄两眼萧染。
烟霜一听也赶紧闭了嘴,有些紧张地看向雪中的那抹白色身影。见着她没有什么动作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烟霜道:“吓死我了,看来小姐是没有听见。”
烟雨白了烟霜一眼,随意道:“你以为还有几次那么幸运呢,这次小姐没听见可不代表这以后不会听见,还是小心为妙。”
“知道啦,”烟霜转过身看着烟雨,抿了抿唇,一双水眸转了转,还是有些忍不住,便用唇语向烟雨道:“我这么说也没有错,这件事都过去好久了,小姐也不能老是待在内疚里吧,这性子都给磨平咯。”
烟雨看着烟霜,皱了皱眉头,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主的事她们不好多说什么。
“烟霜烟雨,你们在这干嘛呢?”梅素琳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话音刚落,那道桃红身影也映入眼帘。
烟霜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对着梅素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烟雨看了一眼萧染,见她没有什么动作,这才对梅素琳小声解释:“小姐正思考呢,别那么大声,要是吵着了,谁去负责?”
“思考?”梅素琳往萧染的方向望了望,入眼的正是那道冷清的身影,飘飘然的,好似下一秒就会飞走一般,“那好吧,我还有事儿忙着呢,你们两个记得提醒小姐用早膳,早就备下了。”
“放心,我们晓得了。”烟霜烟雨一起答道。
许久过后
一袭素衣染雪,淡漠疏离,这样的人儿,除了萧染还能有谁。
“烟霜烟雨,准备启程。”萧染将一张昨日刚刚做好的竹斗笠戴在头上,白纱垂下,遮住绝世容颜。
门外马车已经就绪了,由于是酒楼,大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出入不方便,所以萧染让张掌柜将马车备在北门,离内城也近。
“小姐。”梅素琳站在马车旁,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染凝了凝神,借着斗笠的遮挡掩去眉语间的疲惫:“张娘子,有话不妨直接说,不必虚掩着。”
“小姐,”梅素琳抬步上前,走至萧染身旁,没有靠得太近,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内城怕是不安定了,小姐可要小心,若是见着……”
萧染轻轻地颔首,粉嫩的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既然有人按耐不住了,那就好好配合着演一场戏吧。
缓步上了马车,萧染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有些汗颜。装淑女确实是一件要人命的事,上个马车都要扭扭捏捏,一步一步的。
马车内
华贵典雅的装潢与普通的外表格格不入,从外面上看,这不过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了,一向遵循萧染低调的原则,既不华贵又不破陋。
萧染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烟雨替她温柔地摘下斗笠,当看见那张见过无数遍的天容时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不禁感叹,上天为何给她一张让所以女人都妒忌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