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放学,张婶总是第一个跑到学校去接奇奇巴拉。小巴拉家离学校有四、五里地,张婶知道这途中有两口水塘和家门前的大牛河,其中一口水塘就在回家的路边。塘里边有鱼,奇奇巴拉最喜欢用竹棍去拨动水面,让水下的鱼儿四处奔跑,然后用石块追打它们。
记得有一次,张婶因为在出门时遇上了熟人。耽误了接奇奇巴拉的时间,后来她匆匆的往学校赶,老远她就发现奇奇巴拉在那水塘边。并听见小巴拉心急火燎地大声呼着二毛的名字。
“二毛快抓住我的手,我够不着。”
二毛伸手抓住奇奇巴拉,让奇奇巴拉的手伸向掉进水塘里的狗娃。
张婶见状急忙奔了过去,将狗娃从水塘里拉了起来。
孙儿救人的行为很让二婆婆感动,但她又担心小巴拉的安全。
从那以后,二婆婆总是提前十多分钟到学校门口接人,直到她牵着孙儿的手才放心。
但奇奇巴拉并不像其他的孩子有极强的依赖性,他是一个很有脑子、很有主见的男孩。如果他做错了事,会当面向你道歉。否则,他还得按照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不,今天,老师们要开会,学校提前放了学。田老师本想替张婶再留一留奇奇巴拉,但王校长派人来催。
田老师只有把秋哇、狗娃、蛐蛐叫到一旁,并吩咐他们说:“你们几个都要经过奇奇巴拉的家,我把他交给你们,不许分开走。”
田老师严肃地说。她又特别向秋哇嘱托:“这事由你负责。”
秋哇牵着奇奇巴拉的手和狗娃、蛐蛐一起离开了学校。刚出校门不久,他们便碰上了在学校门外等侯的二毛。
二毛老远便打着招呼:“嗨!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哟?我的腿都站麻了。”
“老师找我们说事呢!”狗娃大声的嚷着回答。
“什么事会耽误这么久啊?”
“田老师要我们带奇奇巴拉回家。”蛐蛐在一旁插着话。
刚才还有些怨言的二毛快步迎了上来,他嬉皮笑脸的去牵奇奇巴拉的手。
秋哇不肯放手,并说:“老师交待了的,由我负责。”
二毛只有闪到奇奇巴拉的左边去牵他的左手,边走边说:“谁让你比我们小呢?”
二毛侧着头看着奇奇巴拉。
奇奇巴拉不服气,他甩开二毛的手,又从秋哇手中挣脱出来。红着脸说:“谁稀罕你们的关心,我又不是找不着回家的路!”
“那你二婆婆为什么每天都要来接你呢!”二毛回了一句。
“我二婆婆没有事嘛!”
“不是没事,你的确太小,还不承认。你看我们,哪个还要大人来接和送的。”二毛提高了声音。
奇奇巴拉失语了片刻,突然大声吼到:“好嘛,从今往后,我一定封住你的嘴。还有一个要求,不许你们跟着我,看我能不能单独回家。”
他话中带着堵气的味道,一甩手,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把秋哇、狗娃、二毛,蛐蛐甩得老远。
秋哇狠狠的瞪了二毛一眼,急忙向前追赶。
没想到奇奇巴拉还真有一股犟劲。从那以后,他的二婆婆就再也没有来学校了。一个人往返在学校与回家的路上。
一天,奇奇巴拉正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很快,他踏上了门前的踏水桥。
踏水桥横跨南北,宽约五十多米。河水几十年不变,它由东向西地奔流着。它们来去匆匆,在经过桥下时,它总要兜几个圈儿,卷起朵朵浪花,然后抛向空中。落下时就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散落在那块常年浸泡在水中的大石头上。而这块大石头据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它长年挺立在那儿,纹丝不动。
奇奇巴拉的家,离河边虽然很近,但出生至今,他只下过两次河。三岁时,他被妈妈抱着。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天上还有许多的星星,当时妈妈的身子被爸爸的手托着。
第二次下水则是去年初秋,妈妈把权力下放给了爸爸。
李军模着儿子头说:“儿子呀,你今年比去年长高了,长重了,妈妈抱不动你了。”
于是,奇奇巴拉又骑在了爸爸的背上。
奇奇巴拉对水有着特殊的感情,他总在寻找单独下水的机会。可由于父母看得严,二婆婆又像看小偷一样紧盯着他不放,他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他一上桥,两眼又紧盯住桥下河心的那块大石头。和往常一样,他猜想着那被水淹没的部分,他掂记着石头底下的大鱼大虾。
当然,他更忘记不了大人们对那块大石头底下的神秘猜测和传说:“大石下真的有个深不见底的龙洞,洞口处真的有一条龙蛇在儿张着血盆大口吗.”
奇奇巴拉期待着,总有一天他要亲自解开这个谜底。他曾把想法告诉过他的伙伴,可他们都只是笑笑,对他的说法丝毫不感兴趣。
一向谨慎细心的秋哇却十分在意奇奇巴拉说过的话,当她得知那石头下边有一条龙蛇后。每次过桥,她都不敢用眼看那桥下的石头,甚至一个人不敢上桥过河。
从前她总爱牵着奇奇巴拉的手,因为她把他当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可自从二毛得罪了奇奇巴拉后,秋哇对过河总是显得很无奈。障于面子,她又不想向同学道出心结,包括蛐蛐在内。
今天,秋哇走在狗娃的前面,二毛、蛐蛐在后,秋哇原本想紧随奇奇巴拉过河,但奇奇巴拉却故意拉远与秋哇的距离。秋哇一上桥,就想去追赶在桥心的奇奇巴拉,当她来到桥心时,奇奇巴拉已经走下了桥头。这时,她只有放慢了脚步,回过头,见狗娃、二毛、蛐蛐还没上桥,她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已经到了夜晚。那桥下的怪石头长大、长粗了起来,石洞下那个张牙舞爪的龙蛇突然腾空跃出水面,向她扑来,她两眼一黑便栽了下去。
当秋哇醒来时,已是晚上的七点,她正躺在奇奇巴拉的床上。奇奇巴拉、狗娃、二毛、蛐蛐都站在她的身边,靠床头坐着的是她的父母,床前床尾都站满了人。张祥、李军、张婶都在睁大眼睛看着她,秋哇妈妈见自己女儿醒来,高兴的泪如雨下,她一声一个乖女儿的叫着,好像女儿是她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似的。让人看后十分的纠心。
她还抱着女儿不停的发问:“乖乖,你怎么那样不小心就掉进河里了呢?”
女儿还没回答,秋哇爸爸对女儿说:“要不是奇奇巴拉救你,你早就没命了。”
秋哇爸说这话时,眼睛里有了一团雾水。他用手拉着奇奇巴拉的手,十分感激的说:“谢谢你!你是我姑娘的救命恩人!”
“秋哇掉下去时,我们都吓呆了,真没想到奇奇巴拉能救她。”蛐蛐搭上了腔。
狗娃接着蛐蛐的话说:“一个过路挑柴的老汉,用挑柴的绳子将奇奇巴拉和秋哇从那大石头上拉上岸的。”
二毛说:“那位挑柴的人,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奇奇巴拉说:“我看见那人是往蛮子坡上去了。”
奇奇巴拉是怎样跳到那块大石头上去的,伙伴们谁都没说清楚,只有奇奇巴拉自己才知道。
他回忆说:“我当时好像听见狗娃叫了一声,哎呀!”
“一回头便看见秋哇身子一偏,从桥面上栽了下去。那时,我陡然双耳生风一下就飞过去了”。
奇奇巴拉的一席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消息很快传到了学校。为了表彰奇奇巴拉舍身救人的事迹,学校专门召开了表彰会。表彰会那天,王校长派老师请来了奇奇巴拉的父母和秋哇的父母,张婶虽没被邀请,但她还是去了。
张祥和李军坐在主席台上和校长在一起。台下按班次,依次以纵队排列,一千多名学生挤占了大半个操场。
操场的主席台是用石块砌成的,台面很大,学校许多文艺节目都在这里演出。它离地面高约一米五左右,背南向北,主席台后则是十多米高的石壁就像一张宽大的墙布。台子的两边固定着两根大木桩,一块红底白字的横幅标语在微风中哗啦啦的飘着,标语内容是“小河村小学小英雄表彰大会”。这时也不知从何方飞来了十多只喜鹊,它们在操场的柳树上叽叽喳喳的唱着歌,给表彰会场增添了一种喜庆的气氛。
王校长走下主席台,来到三年级的队例,他牵着奇奇巴拉的手回到了主席台上。这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奇奇巴拉站在主席台的中央,只见他身穿红花格子的衣服和一条青色裤子,裤子有些短。他红着脸低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抬头,狗娃、二毛、蛐蛐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他的脸更红了。
表彰会开始了,教务处罗主任主持会议,王校长随后讲话。
他说:“今天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召开的第一次学生救学生的表彰大会,我们要提倡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精神。同学们都看到了,他就是三年级最优秀的学生。”
全场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王校长又说:“奇奇巴拉虽然人小,但他在关健的时时候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这么小,能救人吗?”台下有了质疑的声音。
“可能有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要告诉大家,他救的人是他同班同学秋哇。”
王校长为了打消质疑,来了一个现身说法。他立即请秋哇和她的父母登上了主席台。
秋哇爸妈向奇奇巴拉及张祥,李军深深地鞠了一躬,泪流满面的说着“谢谢”!
秋哇的妈妈回过头,怯生生的面向全校师生。带着哭音说:“王校长刚才讲的全是真的,我女儿秋哇就是奇奇巴拉救的。这孩子真勇敢。借此,我还要感谢学校领导和老师,是你们培养出了这样优秀的学生。”
秋哇爸牵着女儿和她妈妈一起,三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全场鸦雀无声,这一切深深的打动了所有在场的师生。虽然老师们在四周维持着各班的秩序,但此时学生们都十分的自觉,没一个捣蛋的孩子。
不请自到的张婶坐在台下,虽然她今天没有唱上主角,但也被校方的领导与家长的互动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望着自己的孙儿,骄傲的挺起胸脯。王校长宣读了学校对奇奇巴拉的嘉奖令,并号召全校师生向奇奇巴拉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