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邪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不曾相信命运可以操纵一切,也未曾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被所谓的命运苦苦捉弄。
直到他看到了三叔给他的最后的遗言,直到他遇到了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彼时他才看到了命运对他露出的冰山一角。命运的确是神的双手,漫不经心地在拨弄着这世间的天平,将万物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命运这种东西,你无法抗拒,也无法改变,能做的只有等待。
墨脱苍茫的天地里,风雪依旧。似乎这里除了时间无法遵守守恒定律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未曾变过。
吴邪一袭鲜红的喇嘛袍,在雪地里分外的分明。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他,眼底沾了一道淡淡的青色,一层刚刚长出的胡茬还未来得及清理,但是无损他身上那股安静宁和的气息。
他握紧了手中的那壶烈酒,除此之外,他身无长物,这是他这两天的赖以生存下去的东西。他仰头望着前方的雪山,曾一度觉得自己眼花了,他似乎看见那个年轻的雪山来客正在雪里慢慢踱步,带着一贯淡然如水的眼神和几十年未曾变过的容颜。
然而这悬崖边口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什么都没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孑然一人,茕茕独立。
他重新低头,样子像极了一个虔诚的喇嘛,可是嘴角却漾出了一抹苦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改不了喜欢胡思乱想的习惯,包括这几年一个人的时候,他眼前总是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幻觉。那些还在世的或者已经离世的人在他面前轮番出现,说着那些让他醒来时泪流满面的话语。他在想,最希望出现的那人还在这世上最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面前的雪山里?
这风雪似乎越发的肆虐了,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突然之间,一股被偷窥的感觉让他如芒在刺,他猛地僵直了身体,可是瞬间他的嘴巴被人封住,颈间一阵凉意拂过,滚烫的鲜血就这么涌了出来。
他瘫在地上,捂着被割开的喉管,血珠子顺着脖颈落在喇嘛袍上,留下一连串发黑的印记。他看了一眼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似乎是要将那张面皮完完整整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后,他快速地向后爬了几步,任由自己的身体坠入山崖。
小爷可能真的要死了。吴邪心想,这次居然会载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不知那人出来后知晓此事之时,脸上会是怎样的错愕。
好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各处的反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死去应该没多大关系。历史将要重演,汪家也注定要被自己撕开一个大口子,就像多年前他们毁灭张家用的手段一样。
只是,不甘心……
他还没有见到那人最后一面。
生命的气息正在快速流逝,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雪花将他发冷的躯体掩盖起来,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眼皮似乎越来越重,他无意识地在呢喃:“小哥~”
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有一个人蹲在了他旁边,拍打着他苍白的面庞。
“不要死。”那人说道。
眼皮终于合上了,之后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走过鲁王宫、海底墓,将自己的足迹印在长白山、蛇沼,之后他来到了一个叫做巴乃的瑶寨,在那里遇到了一个闷油瓶子……
他在黑暗之中慢慢地游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他身上流淌着,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