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知道一个人的好坏,未必要亲身接触,从其他人的口中就可以听个八九不离十了,更何况一梦还曾亲眼见识过溟寂的骄奢淫逸。
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距离善良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中,一梦在吵杂的厨房中度过了一上午,眼看着各道精美的菜色接连出锅,一梦也晓得应该是临近盛宴开始的时刻。
果然,不到一刻钟,青黎和蝶语就赶了过来,两人手上皆拿着统一样式的白色面具,蝶语对众人道,“男人留在厨房中,女人每人领一副面具,上殿前侍奉。”
“是。”众人应声,然后按照蝶语的指示,上前认领面具。
一梦脸上的面具,已经是换好的,不多时,偌大的厨房中,所有女人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加之大家身形差不多,一梦混在其中,完全看不出有何不同。
在蝶语的指示之下,每个侍女都端着一道菜,然后迈步往外走去。
青黎跟一梦是并排站着的,两人一边往外走,青黎低声道,“一会儿到了殿上,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说话,没事的。”
一梦点头应声。
一路穿过了亭台楼阁,再一抬眼,面前的巨大湖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座不高但却很大的白色青瓦宫邸,宫邸的四周皆飘荡着淡青色的幔帐,一阵清风袭来,幔帐随风飘舞,乍看似是人间仙境。
一梦随着众人迈步来到殿前,步上几十层的台阶,跨过门槛,然后来到殿内。
刚一入殿内,一阵寒气迎面扑来,温度似是骤降了五度不止。
一梦穿着和侍女一模一样的轻纱白裙,只觉得从脚底冷到了头顶。
她垂着视线,看着脚下的地面,原来这宫邸之内,铺的都是白玉的地砖,怪不得会如此的清冷。
宫邸深处已是隐约传来管弦丝竹之声,一路往内走去,待到最后一层的大门打开,音乐之声骤然变得清晰,两对侍女分站两侧,一梦面具之后的眸子抬起,扫视着殿内的景象。
偌大的殿内,白玉为基,佐以青石为点缀,殿顶缀着青色的薄纱,看着就像是一片倒挂的深潭。
殿内的主位,也是最高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的一头,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男子的黑发用玉冠束起,一张俊美的面孔上写尽了极致的出尘脱俗,他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一抹浅笑,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模糊了雍容与清雅。
这样出色的男人,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刻进心里面的。
一梦面具之后的眸子也是微瞪,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仙气的男人。
能跟这种男人同桌而坐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梦的眸子忍不住看向了长桌的另一边,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有着模糊了男女的妖冶脸庞,一双眼睛总是带着似醉非醉的勾魂,此刻他正慵懒的倚在身后的柔软靠背,目光落在殿中央跳舞的舞姬身上。
比起上次一梦看到他时,他是披散着头发,如今溟寂的黑发用金冠束在头顶,让他那张不变雌雄的绝色容颜上,多少增添了几分男人的硬朗。
原来跟白衣男人同桌而坐的人,竟然是溟寂,那照这么看来,白衣男人一定就是魔王的大儿子,魔族的大皇子溟尘了。
正想着,只听得坐在上位的溟尘开口,“三弟远道从碧海古城来到灵泉,周途劳顿,我已命人备好午膳,三弟不妨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用膳。”
溟尘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温润如玉的,不由得让人心中舒服。
此话一出,只听得溟寂淡笑着回道,“多谢大哥款待。”
听他这语气,可丝毫听不出谢意来,果然,一梦一抬头,就看到溟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真是‘丑人’多作怪,人家好心好意的请他吃饭,他还这副爱答不理的欠揍模样。
比起溟尘的出尘脱俗,溟寂的气质与其说是危险,还不如说是致命,让人想要逃离。
正在一梦暗自腹诽的时候,只听得身边的青黎压低声音道,“一梦!”
一梦愣了一下,随即侧头看去,青黎在朝她使眼色,然后迈步往前,一梦这才发现,原来身前的侍女已经往前走去,开始上菜了,她赶紧快步跟上。
在大殿下面的两侧,分别摆放着数张桌子,桌子的后面,依次坐着少司命,红翎,白歌,还有一个身穿白色软甲的男人,一梦看着眼熟,随即想起,之前在长生殿的九重门前面,就是他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应该是溟寂的近卫。
一梦跟在青黎身边,青黎给白歌上菜,而一梦给红翎上菜,一走到两人身边,一梦脑中就不由得想起在长生殿中发生的事情,这两个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原来这次溟寂来灵泉,把她们两个也给带来了。
上完菜之后,一梦和青黎就退身站在她们身后,等候差遣。
殿下的桌位,除了少司命那桌是二十四道菜,溟寂的近卫那桌是十六道菜,到了红翎和白歌这里,每人是十道菜。
再看殿上,溟尘和溟寂各占据长桌的一面,来来回回不停的有侍女上前送菜,总共是八十道。
待到菜都上齐之后,溟尘微笑着看向溟寂,出声道,“灵泉这里不比碧海古城,很多食材有限,不过我都是尽量命人叫你的口味做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溟寂扫了眼面前摆满的珍馐美味,唇角勾起,他只说了一句话,“看来万物有一利必有一弊,大哥守在灵泉这里,每日吸取着魔族中最浓郁的灵力,可是吃的就惨了,我一看这些糟糠残羹就饱了,也苦了大哥在这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明明每一道菜都是极尽的精致,尤其是一梦,她是亲眼在厨房看到这些菜都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做出来的,可是溟寂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好地珍馐美味被他说成了糟糠残羹。
果然,溟寂话音落下,第一个起身并且单膝跪地的人,就是神溪,她垂着头,恭声道,“都是神溪办事不力,还请少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