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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梅一朵坐在自家屋檐的阴影里,隔着巷子朝陶三河家的门窗喊:三爹,您老可听到了?

陶三河一边下楼一边说:听到了听到了,滨江大道的洒水车还没开始唱生日快乐歌,拆除指挥部食堂蒸汽就旺旺地响,这种力度是蒸百把人的馒头包子才有的,不是给他们的队伍吃,未必丢到弯江里去喂鱼?

凤码头的人都晓得陶三河的好听力。陶三河的好听力是在他三十来岁瞎眼了以后才练成的。他所在的凤码头靠江,靠滨江大道,拥着挤挤挨挨的老房子。河风吹柳的声音,江鸥戏浪的声音,轮船汽笛划破晨曦的声音,车流与水流此起彼伏的声音,老房东以及租赁户本地口音外地口音吵架的声音,床铺上吱吱嘎嘎哼哼唧唧亲热的声音,厨房里锅碗瓢盆吱吱嗤嗤乒乒乓乓的声音,从早到晚,总是不绝于耳。那年他意外眼瞎,熬过了最痛苦的前四个月,脑袋里忽然多了套“打铁”的行头,每天都会把原先钝铁一般的声音锤炼成精细的形状,就连远近,粗细,由哪里,什么人发出的,都锤炼得清清楚楚。不光是声音,旋进鼻子里的各种味道他每天也要做几番锤炼。

师娘的女儿梅一朵,就是这套“打铁行头”导致的产物。当然,这是个绝密,是陶三河特别想让梅一朵知道,又绝不能让她知道的绝密。

越升越高的日头,将凤码头的陈年气息一层层挖了出来。好看又好闻的梅一朵,在酱豆腐干一样的老气味里穿过,清芬如针尖一样锐利,她仰着依然毫不知情的脸问她的瞎眼三爹:他们呢?

“他们”,指的是陶三河的徒子徒孙。

像一群游鱼忽然拐进了鱼篓,拆除队伍从宽阔的江滨大道,涌进凤码头窄窄的巷子,巷子一下子就满了。

扩音器里失真的声音钻到陶三河的耳朵里:梅超英,梅超英,你家的司法程序—

话还没说完,礼花弹的啸叫和爆炸声突然响起,声音巨大而刺耳。不用脑袋里的“打铁工具”锤炼,陶三河也知道,自己马上要应对的,是多么棘手的场面,恐怕今天当事双方都难以善了。他摩挲着月琴,长吐了一口气。

挖掘机以及拆除队伍马上退到了江滨马路边的工地围挡之外。

城管公安再次举起扩音器朝梅一朵家的楼上喊:梅超英,梅超英,因你们用自制武器袭警,限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到派出所凤码头办公室投案自首,逾期严惩!

扩音器扩得断断续续,咝咝啦啦,梅超英没听清楚,又怕错过重要信息,只好硬着头皮对楼下喊:讲清楚点!

喊话的人只好又喊了一遍。

一队盲人,就在这仍然时断时续的喊话声里,眼戴墨镜,肩背月琴,左手搭肩,右手执杖,整整齐齐,敲敲打打地进到了巷子里,在梅一朵家的房檐下停住,分五排站好。

陶三河人未出门声先到,他大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梅嫂用二十四响礼花欢迎我们,你们唱起来啊!

这明显是为梅嫂家的“袭警”开脱。

陶三河唯一的睁眼徒弟大总,搬着一叠红色塑料小凳子过来,大脑壳一晃一晃地,给弹词艺人每人发一张。

撩拨月琴,他们愉快地唱起了弹词,唱的是九板八腔里的怒腔,内容是《武松怒打观音堂》唱段:

武松怒发三千丈,太阳头上冒火光。

(白)骂道一声群贼党,你们竟敢在观音堂,

胡作非为来乱干,当场作祟赛虎狼。

今天遇了俺武老二,管教你们一命亡!

围观的群众叫起好来!

凤码头拆迁指挥部易藻远指挥长脸上挂不住了,他走近吼道:拆除现场,闲人免进,这是妨碍公务晓得不?!

陶三河一拨月琴又唱了起来:

这里我一唱几十年,只要人心不要钱。

弹词是唱给闲人听,不闲进来就讨嫌。

断黑月亮它要照夜,再忙它也听我喧。

天明太阳它撒四方,也要听我吐圣贤。

任声大胆大口气大,大不过日月与长天,

东西南北风随便进,只要他不是彭霸天!

彭霸天是歌剧《洪湖赤卫队》里强抢渔民茅房与渔船的角色,指挥长知道这老瞎子是将自己比作彭霸天。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挥手喝令:各就各位,挖掘机抄后路!老子就不信,你一个唱死人夜歌子的能翻天!

这没经扩音器的话,倒是被二楼平台上,为躲开众人视线席地而坐的梅一朵和站着的梅超英听得清清楚楚。梅超英拉了把梅一朵,梅一朵全身软了下来,不肯起身。

她母亲恨恨地一甩手,瞪了女儿一眼,边往屋檐边走,边骂:我自己血湖血海生的女都不疼我,我还活什么活!

梅一朵闻言霍地起身,她推开母亲,一手压帽,一手拢裙,长腿轻点檐下石凳。嫩白的脚丫子一挨上青灰色的老瓦片,两者都受到了伤害,梅一朵嘴里发出咝咝的忍痛声,瓦片则咔嚓碎响。

江风携带着水腥味儿吹来,吹得梅一朵帽子下的黑色长发、身上的玫瑰红长裙纠缠飞扬,像插在屋顶的一面旗。

她又举手护帽,抬眼望前,看到洒在她身上的初夏的阳光,也铺满了宽阔的河流。

波光跃动,如泪光闪闪。

自己一个读书人,还是个年轻女子,众目睽睽之下爬屋顶要跳楼,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但她深知不孝的罪名更大,虽然不见得母亲上房顶了就会跳下去,但万一呢?三十好几的她,已经经历了太多血淋淋的万一,她不敢再跟命运开赌。

炮楼顶的燕子瓦和屋椽很多年了,梅一朵稍不留神,就踩踏一片,失重的身子仰面摔在了屋顶上,瓦片发出一阵脆响。

炮楼檐边,梅一朵的妈妈配合尖叫:救命啊!

人群也跟着喊起来:要跳楼了!要跳了!

梅一朵心中苦笑,这是拍戏么?做得这么真,一条肯定能过,又想,要真是拍戏就好了,收工的时候,戏装一脱,道具一扔,她又能做回有面子的自己。

她伸长胳膊去捡摔落屋顶的长舌遮阳帽,背脊与胳膊被瓦片擦得生疼,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风乍起,遮阳帽呼啦就被吹走了,她心里懊恼倍增,这不是演戏,青天白日,围观者众,她维护面子的唯一道具也没了。

她打定主意就这么躺在屋顶上,躺到拆迁队伍离开,或是,挖掘机的长臂扬起落下,将她与老屋一同埋葬。

楼下的陶三河琴弦一拨:兄弟们,走起来呀—

整整齐齐的盲艺人们,整整齐齐地从红塑料凳子上站起来,后面的人,将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在陶三河的带领下,绕行梅嫂的家,筑起了一道挖掘机不敢近前的血肉长城。

有一人不声不响不紧不慢地从人群后面走上前来。

敏感的陶三河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他说:哦?来的是黑包公还是白包公?

旁边的人说:是市政府—

这人就把手一摆。手一摆,旁边的人就把话尾子和着口水咽入腹中。

其实这人还在人群之外的时候,陶三河脑袋里的那套打铁行头就于混沌声中锤炼出了谁在恭敬地叫“秘书长”。现在,陶三河知道这个“秘书长”在冷眼旁观,或许要抓他们的什么破绽,他一声道白:大总,给师兄弟们看座啊—

大总并不姓大。因为自幼脑壳极大,大到婴儿的时候抱到儿童医院去看拉肚子,被对面闲着的庸医摸着他的脑袋说:脑壳这么大,还有些方形,十有八九脑积水呢。

一家伙把大总的父母吓得不轻,花了不少钱到处检查,也没查出个结果。

倒是大总的娭毑,很喜欢孙子的大脑壳,用了当地的俗话来赞扬,说:我孙子帽子底下有人,大脑壳当官。

就将大脑壳的绰号叫开了。不过目前为止,大脑壳最大的政府给的官衔是市曲艺协会理事,最大的社会官衔是总经理—喜乐年华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公司就他一个人提着皮包走天下,专门给弹词艺人接那些喜宴丧事上的业务。

人称大总。

大总就和凤码头的其他街坊一起,把原先摆成五排的红色塑料小凳,分放到了房子的四面,每个弹词艺人的屁股底下都塞了一张。

陶三河拨了个音起头,百把人的弹词队伍,近千个指头,就在各自的月琴上滚、轮、弹、拨、搓、按、扳、揉、打、滑,时而内扣外旋,时而左滑右打,时而连弹滚拨,时而轻揉重搓。

凤码头也就时而群蝉鸣柳,时而流水淙淙,时而雷声轰响,时而铁马金戈,引得滨江大道上的行人车辆都停下倾听,里三层外三层,人三层车三层,滨江大道便拥堵成了停车场。车辆走不动,车里人索性开窗,伸长了脖颈往人群里张望,他们看见一栋两层翘角飞檐的青砖老房子的墙根,镶了一道三色花边—统一的绛红色裤褂,统一的月白色月琴与手脸,统一的黑色墨镜与头发。

围观的人都猜不透,明明是拆除现场,怎么搞得像灵堂一样?

一番指间弹拨,陶三河想好了弹词内容,他朗声唱了起来,危急的环境里,他唱的居然是九板八腔里的欢腔:

呵呵笑咧我笑呵呵,听我来唱首整容歌。

岁月滚滚它跑向前,世风硬将它往倒拖。

皮打褶又切又拉紧,谢了顶黑发栽几坨。

塌鼻梁垫成高鼻梁,裂嘴巴挖出小酒窝。

婆婆子进了整容院,孙崽不认得亲外婆,

老倌子进了整容院,变成了一个大帅哥,

凤码头进了整容院,打断脚手又砍脑壳,

高楼大厦它盖起来,老麻雀找不到,自己的窝—

陶三河的欢腔唱哭了老街坊,有嘶哑苍老得不辨男女的哭嚎声从人群里传出。锈铁一样的哭嚎声,将夏至日正午的阳光碰出了火星。陶三河听出了是铁砣娘的声音,这个一直在他心上走过的,干红枣一样又皱又甜的妇人。

哭嚎声瞬间又被众人弄出的喧嚣淹没,更多不明就里的人们,后浪推前浪地往前涌,包围圈越来越小,梅一朵家的“血肉”城墙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厚实。

走上前来的那个人拿了瓶矿泉水,挤到陶三河的面前,伸手与陶三河握了一下,又把水递过去,用充满关怀的声音轻声道:早就听说您老了,著名的弹词艺人啊,只是天气这么热,他们真不懂事,应该找个凉快的地方请各位去的。

不等陶三河回答,他又后退几步,仰头朝屋顶上喊:姑娘,快下来!

不知谁变了老鸨的腔调搭话:下来接客—

人群哄地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梅一朵还躺着,手脚像鸟爪一样钩住露出的房椽,双眼紧闭,长睫毛上,细密的泪珠钻石一般折射阳光。青灰旧屋顶上,她像是昨夜被遗弃在路边的一枝玫瑰,清晨的露水也滋润不了她瓦灰的心情。

那个人又喊:姑娘,你芳华正茂,这样激烈,看着我心痛啊!下来吧,啊?下来好好谈。

真的是他的声音!泪水一个急刹车,停住了,睁开双眼,梅一朵望见灰蓝的天幕变得血红。

这个声音,十年来她没少在记忆里找寻。走在人群中,听到疑似的声音她总会放慢脚步,或快走两步偷偷细听。她也预想过他们再见面的各种场合、方式。

一年又一年,居然一次都没遇见过。

无地自容。

梅一朵的口里升起血腥味儿,双眼一黑,人就从斜斜的炮楼顶上往下滑溜。

平顶上的梅超英大叫着抱住了女儿:朵朵—又对楼下喊:救我女儿!

梅一朵软软的身子被她母亲扶着,煞白的脸正对着楼下,天旋地转,世界嘤嘤嗡嗡,她以为自己会死,她还真心想死,只是死也不能被楼下这个人认出,她挣扎着说了一个字:不!

市政府分管城建拆迁的副秘书长刘冬明,心疼地盯着楼上的梅一朵,加大音量也说了一个字:撤!

一干人马就如来时那样,说说笑笑地撤走了。挖掘机调转方向,离开梅家,突突突突地开到那些已经搬空、卸了门窗的房子边,长长的挖臂一咬一推,轰隆一声,断墙缝里老灰尘四起,又随风吹散,像刚刚散去的热闹,以及看热闹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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