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光黯淡,原野寂静。
夜风轻轻拂面,带起了一丝淡淡的白色薄纱。
起雾了。
月黑风高,薄雾弥漫。
嘶嘶嘶!
黑夜下,突然响起了一道道战马嘶鸣声,紧接着又有一道浑厚嘹亮的声音传来。
“打火!”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缕火苗噗得一声瞬间亮起。
顺着火光看去,一道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杆锋利的铁斧,骑在马上,眼神凶残的眺望前方。
“弟兄们,看到了吗?”
“前方就是那小小的赵家村,屡屡挑衅我常山军威严的小小村落!
今夜我雷公谨遵孙帅将令,将率诸位弟兄马踏赵家村,让那乡野之民知晓我常山军天威不可犯,犯之,死!”
说完这些话,雷公一舞手中的铁斧,扯住手中的马缰,双腿用力,一踢马腹,战马嘶鸣,口中暴喝。
“杀!”
一声吼起,声如巨雷,煞气汹涌。
“杀杀杀!”
身后那群常山贼挥舞兵器,嗷嗷直叫,宛如一头头饿狼,眸露凶光。
村外发生的一切,赵家村诸人浑然不知。
此刻,赵家村宛如匍匐在地,安详熟睡的雄狮笼罩在薄雾之下,又如那剥了衣服,光溜溜躺在榻上诱人待摘的少女。
望着那笼罩在薄雾之下,隐隐间能够看见朦胧的村影,雷公轻声一喝,气沉丹田,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身子在马背上缓缓弓了起来。
待看清那紧闭掩实的村门,一拍马背,胯下战马会意,仰起头一声长嘶,四蹄飞溅,纵身一跃,往村门飞去。
“斩!”
雷公人在空中,身在马上,一声虎吼,双手用力一握,举起手中的铁斧,对着村门劈去。
砰!
一声巨响,赵家村那厚实的木门四周开始碎裂,缝隙犹若蜘蛛网般缓缓延伸,然后轰隆一声,破成碎块。
简单,暴力!
就是这么霸道!
这雷公将他的彪悍演绎得酣畅淋漓,无须解释。
望着那轰然倒塌的巨大木门,雷公缓了一口,将身体内沸腾的气血平复,一双眸子在黑夜下透亮,火热。
日间所受之辱,历历在目!
回到寨子里之后,他就憋着一口气,想着怎么出这口气,抱这个仇。
没想到,上天待他如此之好,竟然顷刻间就将这大好时机送到了他的眼前。
“打破村庄,鸡犬不留!”
屠杀,就在这黑夜下残酷开始!
赵家村内,就在雷公持斧劈门的时候,刘恕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心神不宁,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操,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心神不宁,失眠了!”
眼见睡不着,刘恕翻起身,坐在榻上,眼睛盯着前方,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见鬼了,今晚!”
刘恕从榻上下来,走出房舍,准备到院子里吹吹夜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在他想来,这心中的不宁,肯定是这段时间担心山贼来报复导致的。
只是,这白天才将山贼吓走,难不成现在那群山贼又来了?
心里充满着疑惑,刘恕摇了摇头,走到院子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不安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就在刘恕将腹腔内那口浊气吐出来的时候,一道惊天的轰隆声陡然从村门口传来。
听到这道惊雷声,刘恕惊住了,满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等到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有人袭村!”
这时候,他哪能不明白,定是那群山贼言而无信,深夜偷袭来了。
想到这里,刘恕心里就后悔了,早知道日间拼着重伤,也要将这些人都留在这里了。
眼下不是想心思的时候,刘恕分得轻重,连忙跑到屋内将自家的亲人福伯喊醒。
这福伯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照顾他衣食住行的家中老人。
如今已有五十出头了,两鬓斑白,身躯微微有些佝偻。
将福伯喊醒之后,刘恕从屋中拿起弓箭,就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往赵云家奔去。
此时他不知道贼人带了多少兵马过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村中众人唤醒,然后伙同赵云,夏侯兰,赵毅前去迎敌。
他相信凭借赵云的武力,一定可以擒住贼人首领。
要知道现在的赵云武力虽没有到超一流,但起码也是一流武将巅峰,一般的山贼土匪非他一合之敌。
等到刘恕将一干人等唤醒之后,那雷公已经将木门劈碎,一人当先冲进村子里了。
“小恕,发生何事?刚才我听到一声巨响。”
赵云,赵毅从房舍里出来,望着那边跑边大声呼唤的刘恕,面带疑惑,追问道。
“大兄,小云,那群贼子言而无信,此刻恐怕已经冲进村子里来了。”
“什么?”
赵云,赵毅脸上都显露出一丝错愕,仿佛听见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不可能!”
赵毅顿时跳起来了,摆了摆手,不相信道。
“大兄,我宁可相信我说得是假话,也不愿这是真的!”
刘恕看着赵毅的表情,嘴角露出深深的苦笑。
其实他也不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大兄,这时候非争论之时,我们还是前往村头,将贼人拦住吧,否则今夜我赵家村将鸡犬不留,烟消云散!”
赵毅脑子里不自觉想象着大火纷飞下的赵家村,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满脸凝重。
“小云,今夜将靠你了!”
刘恕望着脸色凝重,神色焦急的赵云,淡定道。
“小恕,需要怎么做,你吩咐。”
“是啊,小恕!只要能救下村子,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但有一息尚存,我赵毅绝不皱眉!”
赵毅见刘恕神色淡定,眼里闪过喜色,赶忙道。
“大兄,你去疏散村中父老乡亲,护送他们上山,前方贼人我和小云自有安排!”
“好!”
赵毅也是果断之人,知道这时候稍有犹豫就会害死许多村人,应了一声,转身边跑边呼喊,召集村人。
“小云,待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方领军之人擒拿住。”
刘恕从身后箭囊里拔出一支箭矢,搭在手中的角弓上,快速往村头赶去。
“来了!”
哒哒哒!
黑夜里,马蹄呼啸而来,只见赵家村内的道路上,一骑快如闪电,疾驰而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支拿着兵器,举着火把,嗷嗷直叫的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大约在六七百左右,个个士气如虹,眼冒绿光。
刘恕,赵云纷纷站在道路上,一人持枪,一手搭箭拉弓凝视着前方。
雷公骑在马上,远远就看到那站在道路上的两人,心渐渐沉了下去。
“放火!”
一声令下,身后那群常山贼众们纷纷散开,将手中的火把点向周围的房屋,篱笆,草垛。
顷刻间,火随风势,风助火涨,大火熊熊,热浪滔天。
“你该死!”
刘恕看着那得令四处放火的常山贼,冷着一张脸,对雷公,道。
“哈哈哈……弟兄们,随我杀!”
雷公嘴角泛起森林的笑容,一张脸狰狞凶残,手一挥,身后涌入四五十人,拿着兵器朝着刘恕两人杀去。
“小云!”
刘恕喊了一声,手中弓箭一松,应声倒了一人,然后就看到身边的赵云拿着银色长枪缓步走向那四五十人。
“百鸟朝凤!”
一声轻喝,赵云手中的长枪宛若梨花散开,漫天飞舞,一条条,滴溜溜,银光四射,眨眼间那冲过来的四五人纷纷倒地哀嚎惨叫。
雷公坐在马上,看着瞬间被围住的赵云,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趁着赵云不注意,举起手中的铁斧,狠狠一踢马腹,对着赵云就是一斧。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子,死吧!”
“小云,抓住他!”
刘恕站在后方,望着纵马向前冲过来的雷公,一声大喝,提醒赵云,喊道。
“嗯?”
赵云眼神一凝,看着那纵马偷袭的雷公,眸子里闪过一缕精光,一蹬地面,身子飞了起来,然后在众山贼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挑,借着枪杆的力量,凌空一翻,跳到了雷公的马背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电花火石之间。
等到那群向赵云拦去的常山贼反应过来,赵云早已一枪抽在雷公的身上,将其拍下马背,然后将雷公的马抢了过来,一踢马腹,猿臂一伸,拎着那雷公,回到了刘恕的身旁,将其掷在地上。
可怜的雷公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被擒住了。
“放开雷头领,放开雷头领!”
那群常山贼见到雷公被抓住之后,纷纷急了,举着兵器忿怒吼道。
“站住!”
“不想你们雷头领死,就过来!”
刘恕一箭射死那叫闹最凶之人,眸子凌厉,声音冰冷,见他们不在吵闹,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盯着地上摔得晕头转向的雷公。
“说吧,何人指使你来的?”
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刘恕慢慢把玩着,淡淡的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但刘恕还是想从雷公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
“要杀便杀,看爷爷可皱下眉!”
雷公摇了摇头,让摔得晕头转向的脑袋清醒了过来,一脸凶悍,虎视着刘恕。
“呵!”
望着那一脸硬气的雷公,刘恕嘿嘿笑了起来,都成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想做那骨头硬气的英雄,旋即一舞手中锋利的箭矢,对着雷公后背扎去。
“啊!”
雷公发出一声惨叫,脸色通红,额头冷汗直流。
赵云坐在马上,虎视眈眈震慑着那群常山贼,听着雷公那声惨叫,眉头微微一簇。
“老子问你,何人指使你来的?”
刘恕笑眯眯的注视那痛得哆嗦,冷汗直冒的雷公。
“要……”
“嘿嘿……刚才只是开胃菜,若是不好好把握,老子有得是招子让你爽,到时候你这身上有多少窟窿,就非我所知了呢!
所以,还是想好再说!”
刘恕轻轻动了动扎在血肉里的箭矢,语气冰寒,威胁道。
雷公倒吸一口凉气,感受着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抬起头望着那笑眯眯,眼神冰冷的刘恕,耳边回荡着他所说的话,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瞳孔里露出浓浓的惊恐。
“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说吧,不然别怪老子心狠!”
刘恕猝了一口唾沫,抓住雷公的手臂,恶狠狠的道。
“是渠帅,是渠帅,是孙渠帅!”
见到刘恕抓起他的手臂,雷公不敢怠慢,连忙将指使之人说了出来。
这时候他可不管什么渠帅不渠帅了,自己的小命要紧。
“这才对嘛……那就只有你们这些人来我赵家村烧杀劫掠?”
“不是的,不是的,孙渠帅命我和李大目两人前后夹击你们赵家村,只是不知为何那李大目现在还没攻进来。”
雷公嘴里说着,脸上渐渐也露出疑惑了。
按理说,他俩同时领兵,这时候应该都杀了进来。
可这事实却并非如此。
就算雷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清楚这之间的原因。
此时,在赵家村的另一面,一股五六百人队伍静静的站在山丘上,静静的望着下方那大火熊熊,惨叫连连的村落。
“将军,咱们现在不杀进去吗?”
一骑纵马上前,望着那站在山丘之上眺望下面大火连天的村落,一动不动之人,询问道。
“时机未到!”
那人淡淡的回答道。
“可是孙渠帅不是让我们举火为号,前后夹击吗?”
那骑不解自家将军为什么没和雷头领一起攻进去,追问道。
“你懂什么,渠帅吩咐我自知晓,又岂是你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