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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圈子

顾翘翘从外面回到黄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相貌普通,两边的鬓角因为有斑秃的迹象,因而理了一个寸头的中年男子,和黄宗骆打过招呼之后,笑问:“黄爷爷,家里这是来客人了?”

“翘翘,来,过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下。”黄宗骆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指着那中年男子说:“这是你韩叔叔,京城电影制片厂的厂长。”

停留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她有心打听,再加上黄宗骆和黄海韬的普及,顾翘翘知道京城演艺圈的势力大致分以下几派:一派是人艺;一派是京城电影制片厂和京城电视艺术中心这种影视制作单位;一派是有部队大院背景的,比如军政文工团或八一制片厂大院等部队文艺机构,或出身部队大院、机关大院等文化人士;一派是学院派,诸如戏剧学院、电影学院和广播学院,以及其它艺术院校组成的小圈子;这些圈子相互交错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同戏曲界、相声小品演员和北漂一族等其它小圈子混杂而成一个微型江湖。

其中在京城解放那年,以旧的中央电影制作公司第三制片厂为基础成立的京城电影制片厂,和陕西的长安电影制片厂,魔都的魔都电影制片厂并称国家三大故事片生产基地。这个时间段它不仅摄制电影,下面还有电视剧制作部门,因为成立时间比较久,根基深厚,早就聚集了一大批影视方面的专门人才,因此,哪怕是背靠电视台的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相对而言都没办法和京影厂的电视制作部门相比。在京城影视圈,京影厂因为成立时间早,又涵盖了影视制作方面内容,所以地位极高。

知道对方是京影厂的厂长,顾翘翘不敢怠慢,忙上前乖巧的喊了声“韩叔叔”,然后在黄宗骆另一侧坐了下来。

有黄宗骆的介绍打底,再加上他的姓,顾翘翘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反应过来眼前这位长相普通,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韩叔叔是谁了。虽然京影厂厂长这一职在演艺圈中份量不轻,但和他两年之后的职业生涯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等九九年作为内地唯一拥有影片进口权的公司,而且是国家最具实力,产量最大的电影公司——中影集团成立之后,我大兔朝拍摄的电影,将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出品人上都会署上“韩三坪”这个名字。身为中影集团董事长的他将被圈里的人恭称一声“三爷”,是电影界中一位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目前未来大名鼎鼎,在国家电影行业中占了半壁江山的中影集团尚未成立,他自然也不可能到中影去任职,所以此时他人生中风云壮阔的那一页尚未开启。

在将顾翘翘介绍给韩三坪之后,黄宗骆又对他说:“小韩,翘翘是我的一个孙辈,以后也要吃演艺这碗饭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小韩你多帮衬帮衬。”

虽然这个时候,韩三坪还没有到中影任职,但是京城电影厂厂长这个职务对处于这个圈子底层,还是新人的顾翘翘来说,已足能照看她了。

顾翘翘为人称不上有多伶俐机变,但是到底比现实中表露出来的年龄多吃了几年盐,因此黄宗骆的话音刚落,她打蛇随棍上,赶紧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韩三坪,态度恭敬非常:“我在这先谢谢韩叔叔了。”

韩三坪笑着调侃了一句,“哎哟,不得了,黄老,你家这小女子也太机灵了。”伸手把茶接了过来。

其实顾翘翘一进屋,韩三坪就注意到她了。身姿颀长挺拔,飞眉入鬓,黑眸澄澈,明亮有神;鸭蛋脸,带着微微婴儿肥;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唇红齿白,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发着满满的健康光泽,是个非常打眼的女孩子。

在影视行业这么多年,他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可谓是车载斗量,但是能比得上顾翘翘的屈指可数,而且她是那种非常灵动的漂亮,清雅水秀,具有很高的辨识度。他没有看过顾翘翘的表演,对她的演技无法进行评价,但是有这么一张脸,在圈里纵使做花瓶,也不缺饭吃,点头笑赞道,“不错,生了一张祖师爷赏饭吃的脸。”这句话不仅仅是夸奖顾翘翘的美貌,还是指她的容貌辨识度而言。

做演员的,生得好,固然能吸引目光,占便宜,但是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所以其实并不一定要求男的就要生得英俊潇洒,女的就要秀美绝伦,可是要想不泯灭于众,就要求容貌要有特点。这个有特点就是所谓的辨识度,就是把你这个人放到人群中,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得到,并且记得住。不然,生了一副被观众看过之后却留不下印象,记不住的面孔,这样的人,做演员又能有什么前途可言呢?

……

虽然见到了未来电影界可以说做点小动作就能让影视圈震三震,鼎鼎大名的“三爷”,但是顾翘翘的反应很平淡。这并不是因为这位三爷尚未发迹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这些日子在黄宗骆、黄海韬和指导她的几位老艺术家的介绍下,认识了不少圈中的大拿。

其中有父子档:原文化部部长英偌城和有情景喜剧掌门人之称的英哒;表演艺术家葛侟壮和戛纳影帝葛攸;人艺话剧导演苏民和现任人艺副院长濮存晰……有兄弟档:姜家文武两兄弟;华艺的大小王……有夫妻档:导演霍建启和在广电任副主任的苏小未;导演冯晓岗和演员徐忛……除此之外,还有单帮的,有演员刘暁庆、张国力……导演陈加林、郑晓泷、张绍林……作家兼编剧刘和平、王硕、余华、刘恒、王宛萍、刘振云……这些人,除了已经告别舞台老去的一辈,剩下的不管是谁,纵使现在没什么名气,或者将来在圈外人眼中名声不显,但随便拎出一位都是未来二十年影视圈中叱咤风云的人物。

刚开始,顾翘翘被带着认识他们的时候,非常激动,但是随着见的人多了,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这里面有些人,比如赵保刚这样的,虽然还没达到未来的高度,但是已经声名鹊起,在圈中已经有着一定的地位;而有些人,他们人生的辉煌时代尚未来临,尚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

比如,作为民营影视制作公司,后来成为圈中割据一方霸主的华艺负责人大小王,目前主业还是放在广告上,在影视行业方面虽然有投资,但只是小打小闹;而后世有“小钢炮”之称的著名电影导演——冯导,虽然执导过几部电视剧和电影,但是除了《京都人在纽约》这部电视剧之外,其它的水花都不大。而红了的这部戏,虽然是由他和郑晓泷联合执导,但因为这戏是由郑导牵头,并以自身资产作抵押作为拍摄资金,再加上郑导的资历和名气,因此最后,功劳自然大多归到郑导的身上。目前,相对于导演这一身份,大家更认可他身为美工和编剧的这一身份,甚至电视剧导演的身份都要比他电影导演的身份更被认可。他的电影大导演身份之路,是从今年年底由他导演,葛攸主演的《甲方乙方》这部国内电影史上的第一部贺岁电影上映之后开始的;……

像他们这样在圈中尚未冒头或刚刚冒头,黄宗骆和黄海韬在介绍他们给顾翘翘认识的时候,完全是在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刚巧他们也在场,顺带而已。虽然顾翘翘知道,不管是做企业,还是个人的职业生涯,都需要经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但是看到后世圈中需要仰望的一方巨擘,正处于微末之时的那种感觉,她心情复杂而又怪异,还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虽然不管是黄宗骆,还是顾翘翘的意思都是暂时不接戏,沉下心来好好学一阵子表演再说,但是顾翘翘在被黄宗骆带着陆陆续续的认识了不少人之后,这些人有的给她介绍了一些角色,她也不好拒绝,因此断断续续的又进组拍了一些戏,比如在英哒的情景喜剧《心理诊所》中饰演因为学习压力大而惧怕考试的中学生,在陈加林导演的电视剧《法门寺猜想》中饰演侍女,在导演徐梗的电影《给太太打工》中饰演妞妞,在导演尹历的电影《司马敦》中饰演小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有的甚至是大龙套,但是这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不好拒绝,而且幕后班底和合作的演员都很出色,能够学到很多,所以总得来说,顾翘翘还是占便宜了。

顾翘翘知道这些人完全是看在黄家的面子上才带她玩的,和她这个人没关系,只有将这些人脉关系消化下来才算是她的,不然,她和他们顶多算是认识罢了。不过,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她已经身处圈子里,而不是还在外面,比起很多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其他演艺人员,她真的要幸运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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