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西安,具有所有北方城市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酷暑难耐。在毒辣的太阳炙烤下,连这以往嘈杂喧闹的街巷之中,都很少见到人的身影,静谧的气氛之中,唯有那枝头的蝉儿,还在呷呷的鸣个不停。
此时的我,正悠然的卧于老宅子的摇椅之上,静享这酷暑之中微风拂来的阵阵凉意。
从墓中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竟完全不晓得自己在预感到死亡之后那墓中究竟又发生过什么,而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这祖传的老宅子之中了。
不仅如此,家里人貌似对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醒来之后的我不仅没有受到好生安慰,反而迎来了所有人劈头盖脸的痛骂,而且很快,我发现自己竟然被爷爷拘禁在了老宅子里,外面还专门有人看着,不许我踏出宅门半步。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这老宅子之中休养生息,本打算向爷爷请教这遭下墓所遇到的古怪事情,没想到的是,爷爷似乎并不想见我,这几天一直住在铺子里,对我,是连问也不问。强压住心中的不愉快,我决定与自己的亲人开始对峙,我就不信,他们会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可能是我的办法起了作用,这不,就在我躺在摇椅上纳凉的功夫,爷爷的消息就来了。看门的小伙计说的很明白,爷爷有急事找我,叫我马上去老铺子里面见他。
听闻这话,我哪还闲得住,急忙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拿了外面旧货车的钥匙急急忙忙把车启动,一踩油门挂上五档,冲着爷爷的老铺子飞一样的奔了过去。
话说爷爷的老铺子还是赫赫有名的,当年爷爷不愿跟随风济国他老人家学盗墓的本事,认为那根本就不是个正经行业,在家中折腾过一阵之后,爷爷他老人家到最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风济国提供的一笔资金。
不过想要干大事,光有钱是不行的,关键的还是要有脑子,而爷爷的脑子,好像就是为赚钱所生的。看到当下的正值混乱的时节,爷爷并没有当个只出不进富家少爷,相反呢,他开始考察各行各业的状况,最后万般熟虑之下,他选择开了间当铺。
俗话说有当无类,然而爷爷的当铺却不是这么做买卖的,相反呢,他专门收那些破落大户家中的宝贝。谁能料想到,在那民不聊生的年头,他这买卖倒是越做越顺手,到了最后,爷爷竟然成了整个西安首屈一指的大富商,而他的当铺,也是经常被人津津乐道的。
虽然时光飞逝,大环境在变,不过爷爷的脑袋,那也是紧跟形式发展的,所以老铺子不仅没有倒,爷爷还将其整成了个老字号,顺风顺水的迎接新时代。而我,则是打小就在这老铺子之中玩大的。
话回正题,此时我风一般的开车来到了老铺子,又风一般的下车来。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而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不过在我锁好车门想进老铺子的那一刻,一个人,却从铺子中突然走了出来。
爷爷的老铺子现在一般是很少有人光顾的,而所来的,可以说是非富即贵,小时候我是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长大了,心思也多了,我倒是很愿意去打量一下这些人。而我面前这一位,显然就是一位奇人。
此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却是一头的白发。上身套着一件白色的外衣,下身穿着白色的休闲裤,脚上还踏了一双白色的皮鞋,在刺眼的光芒下,这无疑让人有些眼花,要不是在老铺子旁,我还真就可能以为自己是撞仙了。
这个家伙的一头白发显然不像是染成的那种,但是这种年纪却有一头白发实在让人疑惑不解。而且这种大热天,他竟然穿着长袖衣衫,脸上还丝毫没有汗迹,这让我不禁有些吃惊。
虽然只有一眼,不过我却感觉到这个家伙透出一种莫名的气势。天生对旁人不存在太多的好感的我,对于这个家伙,竟然产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不仅如此,看到这个人,我竟然还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但我一时半会儿又竟想不起来。正当我努力想从自己的脑海之中翻出有关这个家伙的信息的时候,铺子的老管事便打断了我的思路,当我再想多看一眼那个白衣人时,却发现已然没了他的踪影。
“还愣着干啥,赶紧进来吧,你爷爷还在上面等你呢。”老管事一热锅蚂蚁般的表情对我说道。
“好,好,马上就来,别急。”我随口对着老管事吐了几个字,便朝着铺子的二楼走去。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我的那么顺利,面前的爷爷愁眉不展,似乎很是不开心。瞟了我一眼之后,爷爷站起身,来到柜子旁,从抽屉之中取出一包卷烟来。划着火柴,将烟点燃深吸一口之后,爷爷重重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里的痰,随后不加任何语气的对我说了声,过来。
此时我的腿已近几近颤抖了,爷爷戒烟将近二十来年了,此刻突然又把烟放到嘴边,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犹犹豫豫的走到爷爷的身前,此时,他突然把烟叼在了嘴旁,随后,将手中不是何时拿出的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没等我细看他所放的究竟是什么的东西,耳旁便传来了一声呵斥“跪下。”
我下意识的双腿一软,不由分说,咚的一声,便跪在了爷爷的面前。“爷爷,孙子错了。”
不像从前,爷爷并没有理我的话,反而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太师椅。做好之后,将烟默默抽完,面对着我,爷爷以一种几近悲哀的口吻说道:“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我始终没有想到,会是你。”
听了爷爷的沉痛话语,我反而倒懵了,这是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纵然我此时心中一万个问号,也不敢在此时发问,爷爷正在气头,我随口发出的一个哼声,都有可能成为点燃数千斤炸药的导火索。
沉默最终还是爷爷打破的,只听他黯黯的对我说道:“东西是咱家的传世宝贝,我现在交给你,你走吧,我不拦着你,你也别回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我也不想见你,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就去问管事,好多事,我不如他懂。”
听爷爷这么说,我的心顿时如像刀绞一般,知道此时再怎么说也是无用,我从桌前拿起爷爷放上去的东西,转身下了楼。
“臭小子回来,你爷爷跟你说什么了?”老管事死命的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出去。
深深喘了口气,我点上了根烟,强忍着泪水咬牙对着老管事说道:“爷爷让我走,不要再回来。”
“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你爷爷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就让我带走这个东西。”我把手伸开,将里面的东西拿给老管事看。
“我还以为当年师傅把它带到地里了,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这个东西一直在你爷爷手里。”
“您师傅,谁啊?爷爷说这是传家的宝贝呢。”对于面前这个老人,我的了解并不算太多,所知道的仅仅就是自打我懂事开始,他就已经在这铺子里当管事了,而且是爷爷的左膀右臂,更是对我也宠爱有加。不过听到他说自己的师傅,我还真不知道。
“唉,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对了,如今你要去哪?”
一时间,我被老管事的话问住了,是了,我现在可以去哪呢?
“唉,罢了罢了,你自己的路,我也不能为你做主,随你去吧,但是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老管事说完,便默默的送我走出了大门。
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我再次搬回了以前所住的小破房子,没想到这物业也忒可恨,我才出去没几天,他就已经给我断水断电了,带着仇恨的眼神交完了水电费,我又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
坐在自己从二手市场买来的旧沙发上,我此时,还真的有些迷茫了。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呢?不由得,我把目光转向了爷爷拿给我的传家宝上,之前的过度悲伤下,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东西。
不用疑问,这是枚玉佩,而且是个宝贝,不对,应该说是个极品的宝贝!不说这玉佩色泽有多罕见,单说玉佩上面翡石雕刻的一条龙,其细致程度,恐怕就比那核雕技术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下面是翠石雕刻的云形图案,整块玉佩看上去仿佛就像是在俯瞰一条赤龙腾云驾雾一般,浑然一体,没有丝毫违和感,令人看后大开眼界,心意驰骋。
估计在整个玉器界,再没有什么宝贝能与其精致程度媲美了。
不过这个宝贝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呢?为什么会成为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在思索了大半天后,我终于有了一个想法,这宝贝,是否就是当年风济国无意之间得到的那枚玉佩呢?
就算这枚玉佩是当年风济国所带的宝贝,可爷爷为何会将它传给我,而不是两个有为的堂兄?这和我上次进入的古墓有什么关联吗?还有,就算我是进了一次古墓,闹得动静还不小,可爷爷何至于把我赶出家门呢?当下把玩着手中这枚玉佩,我的疑虑如同云雾一般徘徊于眼前,久久不能散去。
昏暗的灯光之下,盯着眼前这枚玉佩,我竟然出了神,不知不觉间眼前便已模糊一片,慢慢的,我闭上的双眼,不过这只是一瞬,当我再次清醒过来之时,所见的,却已然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我,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