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微光浅浅,打在身上很舒服。微冷的风吹开白雪,带来点滴生气。
早上十点点,经过四个小时的转车停留颠簸,终于是离开了A市,到达深邃山路掩盖,无垠绿树滋养的不知名小村。
楚佑歌揉揉发酸的腰,下了车,深吸一口冰冷空气,踏上了为期一个星期的旅程。
青山白雪,绿水冰封,道路曲折,傲雪寒梅,开得正盛。他在田野间肆意奔跑,入目只有两种颜色,蓝天的苍蓝色,白云,雪的苍白色。是个怡神养心的好地方。
时间流逝,下午四点,楚佑歌彷徨在暮色,褪色的字条印着模糊字迹。自己得是有多大意,竟然忘了还揣着旅店地址,就在雪地中打滚。这下好了,他要露宿山野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走在乡间小路上,希望能误打误撞找到。迎面走来一个,眉清目秀,身材纤细,笑意温和,约莫二十七八的女子。楚佑歌的第一感觉,就是女子很温和,平易近人,让人倍感亲切。
他清清嗓子,“小姐,请问一下知返旅馆在哪?”
叶知晚笑了,很清澈,像是一汪清泉没有一丝杂质。这样没有被世俗染黑的可人儿,早已不多见。她说,“你就是楚佑歌楚先生吧?”
楚佑歌听见叶知晚说出他的名字,记忆中对叶知晚却毫无印象,他是疑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知返旅馆的叶知晚,专门来接你的。对了,不是说十一点左右到么,你怎么现在才到?”
被人抓到小辫子,楚佑歌的脸微微泛红,他窘迫道,“我玩的忘了时间。”
本以为叶知晚会责怪他,没想到,并不然,叶知晚依旧笑着,打趣,“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我去大城市也会兴奋的到处看。”
……
一路畅聊,半个小时的路程,短的让楚佑歌不舍,叶知晚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楚佑歌很喜欢她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放松,不用就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亡命之徒,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度日。
“佑歌,到了。”叶知晚停下脚步,将木门推开,梅花残瓣,竹子暗香,迎面而来,还参杂着饭菜的香味。
楚佑歌进门的那瞬间,就觉得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时代,烛光清辉,竹楼阁宇似幻似真,温泉水烟雾袅袅,雪兔在桃树下休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佑歌,你先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我去厨房帮忙。”
“嗯,好。”
楚佑歌扶着桃木扶梯,陶醉于这美好的景象中。他伸手推开竹门,浅蓝色流苏摇曳生姿,房间的布置很简单,雅洁,棕色藤椅,白色单人床,木桌上摆放着整齐的笔墨纸砚,冉冉檀香升起。
他刚放下背包,脱了外套想要休息,就被争吵声惊扰,他到走廊上沿着声音寻找,却看见了一个他每每梦回都会想起的人,年少时的挚爱,他的学长白晟敏。
心脏的跳动出乎意料的很平稳,没有慌乱,没有骤停,甚至连加快都没有。果然,时间是个好东西。白晟敏瘦了,成熟了,没有以前那么阳光,和记忆里的人差别甚大。
楼下的白晟敏泪流满面苦苦拉着叶知晚的手请求她原谅。叶知晚只是含着泪,冷眼看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甩开白晟敏的手,决然离去。
“晟敏哥。”
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充斥在耳畔,白晟敏擦擦眼泪,转身回眸,表情十分惊讶,“佑歌,你怎么会在这?这几年,你去哪了?”
原来当初楚佑歌在和白晟敏表白被拒绝之后,就消失了,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白晟敏找了他很久,都没有半点消息。
问及从前,楚佑歌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慕子安宠溺的笑容,嘴角扬起了明媚的弧线,不似原来那般难受,他笑笑说,“我这几年在A市开了一个酒吧。我来这是旅游放松的。”
“那挺好,挺好……”不由得,看着楚佑歌浑身洋溢的淡淡幸福,想想叶知晚的不肯原谅,白晟敏感到有点落寞。
“晟敏哥,你和知晚姐怎么回事?”
白晟敏低着头,从衣袋里拿出一支烟放在唇边,缓缓点燃,烟雾朦胧了神情,麻痹不了心,“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高中的时候我们相爱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们面临了很多问题,她父母生病,她迫于无奈,休学打工。而我则是考入了柯蒂斯音乐学院,要离开她。我们每天都面临很多争吵,人终是自私的,后来我为了前途,不辞而别走了。
四年后,我回到这里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那个人对她很好,但是我知道她不爱那个人,因为我从她脸上看不到幸福。我就用了很多手段,让她回到了我身边,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但是不然,一个叫宋婉的人,毁了一切,我和她在酒精的作用下发生了关系,她拿着录像带找到了知晚,知晚接受不了,那晚喝了很多酒,哭着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当时很慌乱,想要走,她拉着我,我在情急之下推了她一下,她摔倒了,血染红了地毯,我和她的孩子,两个月的孩子没了。当时,我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后来,她就回到了这里……”
说到情动处,白晟敏的眼泪再次滑落,都说男儿有泪轻弹,但是若是痛到极致,眼泪便是硫酸腐蚀所有理智。
“晟敏哥,如果你是真的爱知晚姐的话,绝对不会在任何情况下,和其他女人上床。因为若真爱,你的心里,脑海里,身体,都会形成非她不可的想法。”
是啊,是他爱的不够坚定,是他抵不住诱惑,是他配不上叶知晚。他笑了,透着绝望,“都是我的错。佑歌,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心里面已经有了更好的人,一辈子很短,不要留下遗憾,不要像我一样,后悔莫及。呵呵,那个人是慕子安吧。”
“你怎么会知道他?”楚佑歌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正遭受狂风暴雨,压抑无比。
“就在你和我表白被拒绝之后,他来找过我,他说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他说你状态很不好,怕你会出事。我说爱情无法勉强。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么,他跪下来求我,让我和你在一起……佑歌,他对你真的很好,好好珍惜吧。外面天冷,赶紧进去吧。”
白晟敏轻轻拍了拍楚佑歌的肩膀,笑着离开。独留楚佑歌一个人在原地震惊。
慕子安,那个A市出了名,混迹于黑白两道的太子爷,为了他,跪下来求别人。怎么想都不可能,不是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耳边似传来一句模糊的质问,那是两年前他想念白晟敏喝醉对慕子安耍酒疯时,他曾说过的,“楚佑歌,白晟敏就对你那么重要吗?我爱了你十几年,你知道吗?你这样,我也会累啊……”
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倒塌,楚佑歌慌乱的上楼拿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一个在手机通讯录里没有名字,却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在剧烈的颤抖。
“喂。”电话第一时间接通了,慕子安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楚佑歌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想要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语调起伏很大,全然没有以往的泰然自若,“去我家,等我。钥匙在花盆下面。”
不等慕子安回话,他就挂断了电话,拿起外套和背包,跑下楼,
“知晚姐,我有事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