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阴暗潮湿,有些低矮。洞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脚下的路曲曲折折。千暮弯着身子摸着走了大概十来米,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现微微的光芒,刚开始还并不太适应,他用手挡了挡,视线恢复以后,他才抬目四望。
洞内宽敞,足有百坪,每个角落里被摆放着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靠着墙边的皆是闫庭郡守搜刮来的金银珠宝。金银珠宝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有些箱子上还缠了蜘蛛网。最里边,便是一张床榻,床榻被收拾地妥当,鲜红的锦被在这夜明珠的照耀下分外妖冶。
千暮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他看看脚底下,铺了一层金色的毛绒地毯,这地毯的花样和图案都是夷城当下最受欢迎的。环顾四周,似乎只有距自己最近的火堆在发出声音外,再无他响。
他会带着苏清到哪里去了呢?
“尚千绝!出来!”此地必有暗道,不然不可能这般安静。他手中的傀儡需要人血祭养,怎地会出现这样干净整洁的模样!
“九弟别来无恙啊!”未见其人先问其声。
千暮循着声音四处寻找,可是四下无人。他谨慎地侧着身子,道:“尚千绝,你难道要躲我一辈子?”
尚千绝的弱点尽数掌握在千暮的手中,只要他一句激将的话,他必会现身。
果然,洞内安静了下来。一时片刻,无人能猜透里面的人作何想法。
“嗡”地一声,床榻右侧的石门刷地被人开启。尚千绝一边儿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儿不急不缓地走出来,他侧目看了看站在那里未动的千暮,不屑道:“九弟,这时日一长,似乎都忘了我是你三哥了。”
尚千绝一身红衣鲜艳如火,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披在肩后,随着他举手投足,他似一只骄傲的蝴蝶展翅欲飞。此时他并未戴面具,一条一条的刀痕蔓延在整张左半边脸上,那伤痕褪去了层层痂,似蚕蛹剥茧,纹路清晰可见,狰狞恐怖。
他见千暮没有任何动作,便自顾自地抚着自己右边的脸颊,万分伤心的模样:“好在这几年我略有长进,才使得这半边脸光滑如初,细腻嫩滑。”
千暮瞥瞥他,心底冷笑,语气平稳:“没想到你那阴柔的功夫竟使你恢复了许多。”
尚千绝一愣,随即便换上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你可是忘记了我的母妃是巫蛊族的公主?这巫蛊是蛊又是良药…”他一顿,脸色大变:“居然又上了你的当!”
千暮大笑一声:“尚千绝,几年以来你不仅丝毫未变,那所谓的神功竟也让你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还敢说!”尚千绝一恼,他三步并两步跨到千暮的面前,指着自己被毁的左半边脸说:“我这样子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千暮反问:“拜我所赐?你五次三番陷害于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罪?!”
“没错,我是陷害你,让你失去了王位!但是那本不该你得的!”说完,他甩袖转身,将背部留给千暮,似乎沉浸在自言自语中。
千暮见他如此疏于防范,心下有些疑惑。他望望四周,看不出暗器的痕迹。再看看尚千绝,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他试探性地问道:“苏琴在哪?”
听此一问的尚千绝倏地转过身来,他冷目相视,喝道:“本皇子告诉你,你休想得到王位!大哥已经瘫痪在床多年,二哥如今已是太子,可是朝政不稳,人心不许,接下来就是本皇子了!”
千暮一愣,答非所问,但是他也不急,任由他说。暗地里却再一次打量整个洞穴。尚千绝刚刚从暗道里出来,想必苏琴就被藏在暗道里了。正思及此处,一旁的火堆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看一眼便觉得十分奇怪,火堆并未有木材,火柱烧的如此之高是如何做到的!?
“九弟莫要奇怪!”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尚千绝看在了眼里,他一身红衣似要被火苗点燃,眼里的火焰拉得又长又高:“对了,九弟刚刚说什么来着?苏琴?”
提到苏琴,千暮回过神来,他警惕地看他一眼又看看那火堆,刚刚看尚千绝的双眸似乎着火了一般,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个漩涡,不自觉地便将人吸引进去。就连神智竟然也随着他眼里的火苗来回荡漾!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其中必有什么古怪。他别开眼睛道:“你把她藏在哪了!”
“九弟说笑,我可不认识什么苏琴!”尚千绝见他防范的反应不由窃笑,他亲手施蛊,面面俱到,不可能出现差错。于是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以为意地靠近火堆,末了,他低声呢喃:“苏大小姐?”呵呵,那冷王到底是暗中放箭了。可怜了自己又做一回罪魁祸首,既然如此,干脆顺水推舟,卖他冷王一个人情也不错。
想到此,尚千绝咳咳嗓子,低声一笑,肆意地说:“倒是想起了,我是捡到一枚好看的女子,难道就是九弟口中的苏琴?”说着,他睇他一眼,继续道:“可是我的好弟弟,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三哥如何要将那女子给你?”
千暮逐渐有些头晕脑胀,他甚至有些站不稳。那火堆有问题,定是让他做了手脚!可是他已然戒备如此,还是防不胜防!
尚千绝站在原地,见他摇摇欲坠不为所动,他故作好奇地问道:“九弟,你这是怎么了?”
“她在哪!?”千暮扶着洞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强压着心底的怒意。
“哼!自顾不暇了还惦念着女子!可惜啊!就算本皇子告诉你你也寻不到她咯!”说完,他便将双手伸进火堆,说也奇怪,那火柱犹如饥饿的狼虎,一碰上尚千绝的手便自发地涌上他的手掌心。
千暮神思一动,怕是一进来他就在准备这一刻了!他按着额头,遮住眼睛,语气冰冷蚀骨:“你既然已给我施了蛊,告诉我她在哪又有何妨!”
“也对,谅你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尚千绝自豪一笑,后又专心致志地舞弄着手掌中的火焰道:“实话告诉你吧,她不在我这儿。我根本不认识你所说之人。哈哈哈”
想到尚千暮也有这一天,他就高兴的难以自制!他甚至开始谋划着一刀一刀刮伤他的脸的情景,那滋味该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