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掉在地上的时候，洛小鱼整个人被陈菊拖着胳膊，拉到了外面。
院子中间，那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洛小鱼被推着，跪在了冰凉的地面。
月光柔和地打在洛小鱼的身上，新折的树枝粗暴地落在洛小鱼的后背。
一群孩子站在门廊边，听着陈菊振振有词搬出福利院的守则。
“死丫头，偷东西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白读书，白认字了……福利院守则第一条就规定，孩子需要有基本的道德规范，不偷，不抢，不骗，如有违背，阿姨可有权利予以教诲……”
陈菊所谓的“教诲”总是这般耗费体力，还要挖掘自己出口成“脏”的智慧。
洛小鱼双手扶在自己的膝盖上，垂着头，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鞭打声，闭着眼睛，肩膀紧紧地合拢着，浑身都在微微抖动着。
陈菊每次快速抽打几下，总会停顿一下，她停顿的时候，目光凌厉，扫着门廊边的孩子。
这个时候，小虎子十分心虚地往人群的后面躲着，陈菊的鞭子下，他的怯懦立竿见影。
那一刻，他十分想长大，以为长大，就意味着可以勇敢一点。
张韵靠在宿舍的门口，脚蹬着门边，眼神斜斜地飘过来，看着自己精心编排的剧情，颇有一种获奖的感觉。
她觉得洛小鱼愚蠢，陈菊更愚蠢，还有一群愚蠢的观众，他们的愚蠢能完美地反衬出自己的精明。
个人眼中的自己终究是和别人眼中的自己不同，比如，陈菊，她得让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服她，可大家都是口服心不服。
可她不在乎，看着孩子们目瞪口呆的反应，她已然十分满意。
扔掉了手中的树枝，她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大家都散吧！回房间找衣服出来洗澡。”
孩子们散开后，空荡的院心只留下洛小鱼一个人。
她兴许是跪得久了，腿脚发麻到很久都没有爬起。
小妮子扶着宿舍的门框，探着半个脑袋，被张韵一嗓子吓得缩回了头。
“还不快找衣服！”
张韵一直都觉得，像洛小鱼这样的“残废”就不该受到任何人的关注，可她却忽视了自己也正在神经过敏地关注她。
一拨男孩子洗完后，张韵和一群女孩子抱着衣服走出去，洛小鱼还站在院心，微微仰着脸，想要把眼泪倒流进心里。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一定会被妈妈搂进怀里，轻轻地安抚着。
没有如果该多好，一切都在该多好……
浴室的花洒喷了下来，有些灼热的水浇到洛小鱼的后背，有些刺痛和钝麻。
后背上横七竖八的印子经热水一刺激，从红转朱色，还有几条淤青的痕迹。
她咬了咬嘴唇，忍着痛，将澡洗完，走到更衣间的时候，张韵正在拿着镜子梳头。
小妮子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等着张韵，看见了洛小鱼那惨不忍睹的后背，心突突地跳了几下，捂了捂自己的嘴巴。
张韵梳好头的时候，洛小鱼已经换好衣服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将镜子合起来，唤着一旁的小妮子，“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