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步君寒醒来,她便没有在这渊政王府里面碰见过皇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特地给了她做好准备的时间,反正这渊政王府她们母女两个算是无限期地住下来了。
皇叔是先皇最小的兄弟,先皇登基的时候皇叔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但是先皇对他却是十分的宠爱,还不等他成年便给了他郡王的封号,时至加冠甚至把他封了亲王,真可谓年轻有为。
上一世皇叔便对步君寒帮助有加,这一世被赶出掌针府母女两个又在渊政王府好吃好喝地住着,有人伺候着,要真的算起来,她算是欠了皇叔不少的人情。
步芷尘是步君寒的母亲,但并不如图一般母亲一般对她嘘寒问暖,什么都对她是淡淡的,自从到了这渊政王府之后,连记忆里每天逼迫着步君寒练习针技绣艺的场面也再没有过,倒是像是被赶出掌针府之后便放弃了努力,对现状不得不安分了下来。
步君寒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面的种种可以猜想,步芷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所出息甚至帮她夺回掌针的位置的,可偏偏在她重生之前的步君寒不懂自己母亲的苦心,就算是在针技绣艺上有天赋也没有用在正事上,反而对于自己再掌针府不受待见这件事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步君寒本来以为在这王府上住着,起码要比在掌针府上面对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儿来的痛快,却没想还没安生两天,麻烦便找上了门。
渊政王年轻有为,府里却没有一个当家的女人,这也算的是大周朝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步君寒的印象里,上一世直到她位至太后葬身火海,也没有皇叔娶妻的印象。
这么看来,现在这一世渊政王府上没有王妃这件事也算和记忆里面唯一的重合了。
但是没有王妃不代表没有女人,自己最心疼的弟弟没有娶妻这皇上着急啊,可是他也不能像对付自己儿子一样给自己亲弟弟为了拉拢氏族找个正妻吧,这还得看人自己的意愿。可是侍妾不一样,这是不入谱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弟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是?
于是,这表面看起来比有着一大群丫头片子的掌针府平静很多的渊政府,实际上在众多侍妾的存在之下,其实早已风云暗涌。
本来皇叔府上小妾有多勾心斗角无论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后的这一世,都轮不到步君寒来管。步君寒上一世是皇后,执掌六宫宫妃和王公命妇,皇叔的后院虽然不能明着插手,可是要是闹出什么谋害皇室子嗣的事情的时候,还是需要她来露一露脸的。
但是说白了那是出大事的时候,侍妾们“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的时候是人家家事,半点占不到她这个皇后边上来。
论这一世就更算不上她什么事儿了,步君寒母女两个现在是寄人篱下,人家给你好吃好喝住着是人家看得起,自然是要低调行事不给人添麻烦的好。
可是步君寒这么想人家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日步君寒早上出了房门倒水,便看见有丫鬟在她们住的院子门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两个丫鬟聊得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步君寒的走近,直到她都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两人才发觉,着实被吓了一跳。
“呼,吓死我了,你这个丫头也真是,新来的不是?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其中一个瘦高的丫鬟嗔怪道,似乎被步君寒吓得不轻,右手捏着帕子扶着胸口,颇有西子捧心的意味——当然,除开那张没什么姿色的脸的话。
眼见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丫鬟,步君寒也懒得解释,顺了对方的话,说:“姐姐教训的是,我是这才到王府里伺候的,规矩还不足,还请姐姐见谅。”
对于奴才这个角色,步君寒并不陌生。毕竟她并不是像姐姐一样入宫便被封了妃,她可是从最底下的美人一步一步才走到了皇后的位置。
被人踩在脚下和裁踩别人于脚下,这两件事对步君寒来说都并不陌生。
“你真是新来的?才新来就伺候未来的王妃,你运气可真好!”另外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酸酸地说道。
“未来的王妃?谁?”步君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又没下旨,哪里来的王妃?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瘦高丫鬟气的直跺脚,“我们都盼着自己主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也好出人头地,偏偏你个傻子自己主子就是未来的凤凰……”
“呸呸呸,说什么呢,凤凰是人家皇后娘娘你识字少就别胡说,天潢贵胄的事情胡说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们俩一起!”另一个丫鬟反驳她说道,拉了步君寒和她站在一起,仿佛她们两个才是同一阵营的人。
步君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和两个人都拉开了距离。
她的如此动作引得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那瘦高的那个赶紧说道:“新来的你先别急着和姐姐们分家,你这主子啊,虽然都在说是未来的渊政王妃,可那不是还有个不明不白的女儿嘛,难不成还真是王爷在外面的私生女不成?”
她话说到这里,步君寒要是还不明白那才是真的事脑袋进了水了。这两个丫鬟的意思分明就是王府里面上上下下都在猜测她们母女两个和皇叔的关系——自然而然的,母亲步芷尘便成了未来王妃的“最佳人选”,而自己嘛,便成了皇叔在外面的私生女。
简直是无稽之谈!
想想自己本来和皇叔是叔侄关系,现在竟然成了那些丫鬟侍妾嚼舌根子的污里污气的私生女,步君寒心下一下就冷了下来,面色微霁,“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王爷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这种下人来议论,既然都知道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还管不住你们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