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央和秋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先前布置的这一切事情,就这样子化为齑粉。
这不是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吗?伤口,木簪子,还有那一首诗……怎么会这样子,也撼动不了崔挽月的心?她依旧是这样逃避着,不肯面对他,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感动她?
那支木簪子还在原央的手中,这个时候却显得是那般的可笑。
他侧过头来看着这个木簪子,果真是笑了一声,从鼻间发出那一声“哼”,引得了秋嫂的注意,秋嫂赶紧低下头来,劝着他,“我们家大少奶奶是个矜持着的人,万般不会做出那种背离梁家的事情。”
秋嫂这话倒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语意里仔细想来,哪里只有两层意思这么简单?
在原央这边,她这话有些在劝慰他的感觉,让他不要这么的急躁,等耗着的时间长些,再加上大夫人的推使,只要挽月顾着梁家的死活,那挽月迟早是他的。
可是在挽月那边,她的话却也说的漂亮,既是在夸赞表扬着她的矜持,却又是要提醒着她,她是不该背离梁家的,而这个时候大夫人对于挽月的吩咐,也是为了梁家而言的,她该记着这些的。
挽月岂能不知道她的话语里的意思,便也接着她的话,顺带像是下了个台阶,语言眼神皆是带着坚毅,“挽月生是梁家的人,死,也是梁家的魂。”
她这话和秋嫂的意思倒有些出入,但确实是她的真实心思。
原央听着她这句话,更是一时气噎,“你就这样……一点心思也未曾留给我吗?”就这样子的吐血昏了过去。
“原公子……原公子……”秋嫂探了探他的脉,知道他还活着,却是将头埋了下来,依旧在疯狂的哭喊呼嚎着,真是听者伤悲闻者流泪。
“他?”挽月只是疑惑的问着这么一句,然后还是止了声音,不再问了,驾着车,让那马儿跑的更快些了。
终于,这马车开进了成京,挽月看着那旁边就是梁家的一个铺子,便也将马车停在了那里,让人将马车送回府中去,还让人把马车上的原央给扶了下来,另外再叫了人去请大夫。
就在这么偏远的一个梁家的小铺子里,原央被救了过来。虽然她已经尽量的避着人群了,也没有把原央往自家府里带去,可是这地方到底是要做生意的,再加上秋嫂躲在暗处的传播,竟然一时之间,将梁家大少奶奶和那位英勇救人的公子哥原央的情事传得是满城的风雨。
好在原央虽然看上去流了那么多的血,但事实上是根本没有伤着什么重要的地方的,等着郎中一来,替他用银针止住了血,又将伤口给包扎好了,这病也大概就好了一半了。
其实原央也根本不想要自己伤得多么的重,只是想要让挽月看看自己在那么一瞬间,确实会有冲上前去受了那么一枪的勇气,也会甘愿为她流血,让她感动。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好了。
可是挽月也觉得这件事情确实责任在梁家,也在于她,她自己是不好服侍着这位公子哥,也就让秋嫂照顾着他,却没有想着事情竟然一件一件的向她压过来了。
果然那封信是假的。大夫人没有替她解决到现在的这些铺子里的事情,而是积压在这里等着她去完成。
她说不出来自己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得不说,在下山的马车上的时候,她确实在某个时候,心中的那个动情点有被原央给触动到。可她下山之后,却要想着,他和秋嫂先前是那样子的算计她,竟然以大夫人的名义写出这么一封卑劣的信,让她以为是大夫人,而要求她去做那么卑劣的事情。
倘若她不是真的是这样的爱着梁渊,却也有着自己心里的一道防线,觉得自己怎样都不该也不会不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事情或许真是要按着他们的心意来的话,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算了。”终于,她还是看着那封信,还是决定不去计较这件事了。
虽然他们曾经有这样子的计划过她,但是好歹现在受了伤,流这么多血的是原央,这点愧疚,足够让她抵消对他先前的种种不满。尤其是,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和原央不再是被大夫人的婚事所束缚着的了,她能和梁渊在一起,那她便不再恨着他了。
再加上这封信是以大夫人的名义写的,如果真的要闹大了去,原央和秋嫂抵死不肯承认这件事他们捣得鬼,到底还是他们梁家吃亏。而且,买卖不成仁义在,隐着瞒着,让他们承了这一次的情,总不会是一件坏事。
然后她将原央的事情暂且搁置了,便着手处理着南山寺里的白翊和白宁的事情。她又是借了白宁的那个簪子,说是要还新簪子,这是不能不去做的,再加上好友一场,白宁和白翊要是真的要出门闯生活的话,也应该是挺困难的,她也该帮他们一把的。
找来她的小丫头小梅找着些款式新颖的她没有带过的簪钗收了起来,再送上些银钱,让人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去南山寺去,让他们交给南山寺的女住客。
这些吩咐都已经交代好了,她才沉下心思,再将那些积攒的账簿抽看了一些,将梁家的收支再估算了一遍,可越是算,越是让她觉得难受得很,这些天,梁家不仅是没有半分的起色,反而是更加的入不支出,再这么耗下去,梁家迟早得垮。
好在,心中不再是如原来那般压抑得慌了。
好在,渊儿应该也快从京城里回来了吧。
她都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着梁渊从京里回来的时候,她是该怎样给他办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她也想借此机会,与梁渊,与大夫人说出自己真心所想……
可这个时候,大夫人却又将在铺子里住了几天的她给叫了回去,让她还带上了还有些病的原央,说是要庆祝他们从南山寺归来,家中设了小宴,等着他们回去吃。
挽月再拿出当初写下的白翊告诉她的那些话,心中仿佛受到了鼓舞,也不管大夫人是请的她和原央,便独自早早的就回了府,就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也早就知道她没有将原央放在心上,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子漏了原央的,而是让秋嫂再把原央给带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