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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台儿庄(四)

3月27日,日军经多次猛攻后从北门、小北门处突入庄内,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守卫小北门的181团3营官兵全员牺牲,三百余名日军杀入庄内,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台儿庄中部地区·女纵临时营地】

直冲院门的一间大房子内,政委玉瑶正向佩君汇报从二十四号到今天为止的战损情况:“二十四日起,日军对我台儿庄地区发动多次猛攻,我部与三十一师协同抗敌。在这持续三天的激战中,我部的伤亡人数直线上升。目前,伤亡人数,已达四百多人……”

佩君眼角一跳,双手握拳,狠狠地在桌面上砸了一下“从军这么多年,就没打过这样惨烈的仗,才三天,我们就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

“是啊,而且还不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平复了下心情,佩君站起身,拽了拽军服:“走,跟我去医护室看望一下伤员。”

“是。”

医护室是由原来的柴房改造而成的,里面堆满了一堆堆木柴。这里被划归为女纵的临时营地后,这间柴房也就被改造成医护室使用。

此时的医护室内,一个个卫生员正在伤员的铺位前忙碌着。有的为伤员擦酒精消毒,有的为伤员换绷带上药,还有的正在为刚送到的重伤员在仅有的两个手术台上进行手术——说是手术台,其实也就是两个土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送到这的都是重伤员,没有一个是轻伤员;从第一场战斗起,所有的战士都秉持“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把紧张的床位让給重伤员。

佩君伸手推开房门,伤员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想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当她们发现来的是纵队的司令员后,所有的伤员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口中喃喃说着“司令员…司令员”。

“大家都坐下,坐下…”佩君开口说道。佩君来到护士长面前问道:“伤员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司令员,送到这的伤员虽然很多,但由于我们部队目前的药品供应还没有问题,所以这儿的伤员都得到了有效的救治,假以时日就可重上战场。”

“那就好,那就好…”

“只不过…如果持续下去,就很难说了。”

佩君脸色一凝……

3月27日,得到增援后的日军对台儿庄发动了第三次进攻。日军利用重炮对台儿庄的围墙实施全面轰击,北城墙被炸塌,小北门亦被毁。负责守卫小北门的181团1营官兵全员牺牲,三百余名日军杀入庄内,战斗,正式进入短兵相接的巷战阶段。

刚离开医护室,佩君就接到了通讯员的紧急报告:“三十一师发来电报,要求我们协助歼敌。”

“命令一支队集合,随我上阵杀敌!”

“是!”

【台儿庄北门附近】

一支日军队伍在街道上谨慎前行,一个个日本兵举着三八步枪向四周仔细观察,队伍里的五辆装甲车也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车顶上的炮塔不时地向前方进行一百八十度旋转,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这支日军,正是最先攻进庄内的岩山联队;他们奉命作为先遣部队为日军大部队扫清道路。

街道两旁的房屋上,埋伏着将要对这支日军发起袭击的女纵第五支队战士和三十一师一个加强连的士兵。

“刘司令,怎样,有把握歼灭这股鬼子吗?”加强连的黄连长说道。

“如果能第一时间灭掉鬼子的五辆装甲车,再加上我部的强大火力,歼灭这股鬼子还是有可能的。”佩君答道。“这样,我们各自抽调五名战士组成一个爆破组,在战斗发起前先灭掉鬼子的装甲车,然后集中火力打他的步兵,怎样?”

“好,就按妳说的做。”黄连长答道。随即一转头“你们五个,上来!”

佩君叫过丁可“小可,你现在,迅速上屋顶,建立狙击点,战斗发起后,给我专打鬼子的军官和他们的机枪手。”

“是。”丁可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来到屋顶,把狙击枪对准了下面的日军。

“好,准备,上!”佩君一声令下,十名爆破手怀抱集束手榴弹跃出掩体,直奔鬼子的装甲车。

“打!”佩君大喊,所有战士迅速扣下扳机,机枪、步枪一齐开火,瞬间就打死了十几个小鬼子。

“てきしゅう!てきしゅう!(敌袭!敌袭!)”日军队伍里瞬间乱了套,而岩山本人也是紧张不已,这才刚攻进来,就遇到了中国军队的袭击。

十名爆破手中有八人成功扑到鬼子装甲车上,引爆了手中的集束手榴弹,四辆装甲车瞬间爆炸被毁,第五辆装甲车则侥幸逃过一劫并迅速向后倒车。

很快,岩山就发现了躲藏在两侧房屋上的我军战士,他大喊一声:“てきじん生きているしたやど上の,与えるわたしたたく(敌人在房屋上,给我打)!”随即,密集的火力开始扫向街道两侧的房屋,那辆逃过一劫的装甲车也连连开炮,给我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不过岩山这一喊,倒让丁可的目光注意到了他。

“狗日的畜生,这回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丁可咬牙切齿道,随即将狙击枪对准了岩山,稍后,又将枪口对准了一个日本兵,准确的说是这个日本兵腰间的手雷。丁可心里想着,这一枪下去,至少可以带走四五个小鬼子。随即,她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子弹脱膛而出。

在子弹飞离枪口的一瞬间,岩山也感到了来自远处的危险,他来不及多想,随即纵身一跃;下一刻,爆炸声响起,爆炸产生的碎片和冲击波瞬间带走了六七个小鬼子。

“算你命大,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躲得过我这第二颗子弹。”丁可拉动枪栓将第二颗子弹推入枪膛。

侥幸逃过一劫的岩山清醒后立刻凭着经验判断出了丁可的位置,他用手指着丁可的位置大声说道:“あそこ,そこに,彼女を爆死する(那里,在那里,炸死她)!”

“不好。”丁可立刻收起狙击枪起身准备撤离。与此同时,那辆装甲车也迅速转动炮塔,炮管对准了丁可的方向连连开炮。

丁可前脚刚离开,后脚炮弹就砸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把她甩飞出去,左手被两块小弹片击中,右腿被一块大弹片击中;甩出几米远的地。当丁可挣扎着要站起来时,她听到空气中再次传来炮弹的呼啸声。“就这样结束了吗?”丁可心里想。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过往的记忆,妹妹被日本兵**致死,自己愤然参军,第一次遇见佩君,在队伍里结交了许多姐妹,离开根据地,滕县保卫战,还有……爆炸声响起,打碎了她对过往的回忆,也带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炮弹在丁可身前爆炸,将她甩出楼顶,佩君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丁可从半空中悠悠飘下,落在地上……

战斗结束后,佩君亲自扛起丁可的遗体,将她埋葬在台儿庄城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没有墓碑,战士们就从墓地附近找了块近乎方形的大岩石,将它立起来放在土堆前面,上面用凿子刻着“丁可烈士之墓”,上面放着丁可她最钟爱的那支她从战场上缴获的狙击步枪。

“小可,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刘佩君活一天,我就杀一天鬼子,替你,替那些死去的战士们报仇!”佩君流泪道,“敬礼——”

所有的战士,包括三十一师加强连的弟兄们都脱下军帽,举起手,对着丁可的坟墓,庄严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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