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花园的茶桌边,穿着黑色的紧身裙子的爱玛丽斯·柏特莱索,柏特莱索家族的家主——阿道夫·柏特莱索的私生女,她正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处理着信札,另一只手端着茶杯酝酿着喝了口鲜血。
哼,都是贵族们的信札,上面讲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最近的缪丽尔伯爵的婚礼的。
据她所知,父亲阿道夫到时候也会参加。
不不不,重点还不在这里。
爱玛丽斯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连续的清脆的响声。
父亲到时候要带一个人去。
这是至关重要的。
卡茜尔已经垂涎三尺,她几乎恨不得一见着父亲就缠着他连连请求。真是个没用的蠢货!爱玛丽斯在心中骂着。
至于笛尔德丽,她一直都是那一副娇弱弱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抱什么兴趣。随她吧,反正她要是真的与世无争,那便正中她的下怀!就算她有心,卡茜尔也一定会跳出来反对的——到时候,她的说词一准是“她又不是家主的孩子”,到时候笛尔德丽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去。
那个伊斯塔和黛斯荻蒙娜,爱玛丽斯从来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过,区区小卒,不足为惧。
最令她头疼的还是正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的家伙。
那家伙是她的弟弟。就算再怎么不情愿,爱玛丽斯也绝不否认他的美貌。尤其是自从他住惯了柏特莱索家族府邸,喝惯了高档珍贵的血液,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似的。
看看他!这是美少年许亚辛瑟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因为其美貌,司西南风之神塞非拉斯与阿波罗皆对其产生爱意。]的头颅,洁白的脸庞,微醺的脸颊,红润的嘴唇,精致而端庄的眉毛,一头金褐色的鬈发梳得柔顺,浓密得美妙地盖住了他的鬓角与耳际,脸上充满着妩媚而又明艳的微笑。
一绺绺的鬈发在风中飘扬,像被上帝亲手雕琢的雕像中脱颖而出的年轻天神那般英俊可爱,他的动作姿态都异常优美,呈现在眼睛和嘴角的神采飞扬的笑容令人晕眩,眼睛也炯炯有光,皮肤像象牙那样白皙。
他不算经常笑,但是,笑起来就显得亲密、坦率、深沉而迷人。
像是怀揣了许久的期待和殷切的希望,就算是鸟兽也会停下来忍不住赞叹,为他的风度翩翩和气质不凡,他的双腿修长,步态异常优雅轻巧,柔软又踏着骄傲与自豪,仿佛在水中行走。
这必定是上帝的惩罚,对每一个与他交谈、得到他笑盈盈的回答的人都迸出了塞非拉斯对阿波罗那样激烈的嫉妒。
就连待了不少年的老嬷嬷都赞美他:他是天生的贵族。
那么他一定是父亲的儿子咯?爱玛丽斯不想管他有多么的美丽,引人瞩目,她唯一担心的是如果父亲因为他是唯一的儿子而将他立为继承人了怎么办?她同时也要恐惧父亲是否怀疑自己血统的纯正。
比起尤利乌斯来,她更应该担心自己——尤利乌斯已经得到了承认。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之子,不论过去如何,不论生母是谁,他都是最有希望继承整个儿家族的——这也是对爱玛丽斯最不利的。
尤利乌斯现在正在练习箭术。上次那个娇滴滴的笛尔德丽请来的剑术老师已经功成身退了,现在尤利乌斯正在精进自己的弓箭术,为即将到来的V.A.T.做准备。
爱玛丽斯做梦都没能想到尤利乌斯居然进步得这么快!他要是得到了爵位,父亲说不定真的会把家族的继承权拱手交给来历不明的尤利乌斯,果真如此的话,自己做的一切岂非功亏一篑?
尤利乌斯拉着弓,新请来的弓箭术老师正在手把手地教他。
爱玛丽斯斜着眼看他,微微抿了口血液。她对自己面前已经看尤利乌斯看得魂不守舍的女仆,有些不满地唤道,“女仆。”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爱玛丽斯又叫了好几遍,最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吼道,“女仆!给我过来!”
女仆吓得踉踉跄跄地奔过去,她紧紧咬着嘴唇,涨红了脸,像个犯人似的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摩挲在一起。她几乎要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已经大难临头。爱玛丽斯小姐的目光好像在将她凌迟处死。
女仆的嘴唇都在发抖,浑身冒着冷汗,心脏即将跳出来,生怕爱玛丽斯小姐扑上来将自己变为一顿饱餐。她小声地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小姐,这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我,但是千万不要把我逐出府邸!”
爱玛丽斯生气得简直想把桌上的信札一把扔到女仆的脸上。她压着嗓音,深吸着气说,“够了,你给我把这些信札都收拾到我的房间里去。最好记清楚了,你是我的侍女。除非是我的吩咐,你的工作不是盯着别人看。快点去放好,不要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女仆几乎要跪在地上,她感激涕零地从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信札,像抱洋娃娃似的紧紧揣着信札。她快速向里面跑去,庆幸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一边却又在心里懊恼:啊,我在尤利乌斯少爷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啊!真是太难堪了……
爱玛丽斯望着女仆飞快离开的身影,嫌恶地扭过了头,在心中暗暗思索着。她盯着自己眼前一点点流动的血液,却未曾感到半点满足。
突然,一个华丽圆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把爱玛丽斯吓了一跳。
“姐姐爱玛丽斯,你饶恕了那名粗心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