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实属无奈之举。”
蒋沫略有些惊慌,在我眼中,他与秦珂是一般,一个一个像刺猬一样包裹自己,冰冷的外表,连一丝丝情感都不该有,仿佛对于他们而言,情感是利刃,会让他们懵懂的打开自己的心扉,从而被伤害,而这样,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虚假的表情与笑,蒙蔽双眼,伤害的彻彻底底。
说起来,他们从未受伤,却伤了很多人。
而这一次,蒋沫确实是慌了,我第一次,在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惊恐,慌张,哪怕只是一瞬,从眼角瞥过。
我以前听说过他的性子,他是那种听人讲国君要将他满门抄斩都可以淡定自若的煮一壶茶,让那个来报的人坐下冷静,随后淡定自若的上折子的人,却从来没发现,我可以让他慌?
我怔怔的看着他,才发现,他慌得,不是因为我说他让我做了诱饵,慌的,是我手上的伤。
“无奈之举?你们邹派一个个都有无奈之举,舅舅无奈于先皇遗命,你无奈于舅舅的命令,那孤呢,在这苏国,或是朝堂之上,敢问,孤还是个皇帝,是个国君吗!”
我气急,直起身子,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大声状告,当上国君,我只有几个月,却如同过了几十年那样漫长,父王还在的时候,他让我忍,是在为我,为苏国留后路,若是我上任之初就大发雷霆,树立了敌对,日后,又被发现是个女子,后果会惨成什么样,他都无法想象。可如今,忍气吞声久了,臣子们一字一句里头,表里不一,陛下陛下倒是叫得热乎,只是居心叵测,以为我这个君王当得懦弱,一个个觊觎帝位,当我只是邹派的一个傀儡!
“蒋沫,孤可以让你们邹派在我苏国的朝堂上拉帮结派,也可以让舅舅无时无刻的监控孤,更可以让你们邹派的小人臣子背地里议论孤,但孤告诉你们,孤能让你们起来,就能让你们堕入地狱!”
蒋沫看着我,长久的一言不发。
突然跪在地上。
“陛下,对不起,这些事情,臣都不知道。”
我意料想到他会怎样回答,但我觉得,突然很失望。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一定会说出他的真相,而这个时候,他选择说他不知道,我更是不知道是喜是忧了,或是他的敷衍。
“不知道····对啊,不知道!”我百无聊赖,转过身,踱步走到矮桌前,盘膝坐下,拾起刚刚被撞倒的一个小瓷杯,盛了点酒,一口饮下。
“阿澈······”皇姐在背后唤我,她知道我是不喝酒的。
“咳咳··咳咳···咳!”我被着一小杯子酒呛到了喉咙,烈火中烧一般炙烤着我的感觉,让我第一次觉得很舒服,但是咳着咳着,我的眼泪,也慢慢流了下来,滚烫的泪珠顺着我的面颊流下,带走了些许烈酒过后的余温,混杂着酒味,流进我的衣衫内,消失不见。
余温过后的温暖,让我沉迷,一杯接着一杯,皇姐看着,知道劝不住,也就作罢。
“哈··皇姐!这——这就是借酒浇愁吗?”我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断地笑着,眼泪和笑一起溶解“原来····原来这是个这么好的东西呢——借酒浇愁····结果还是,愁更愁,是吧!”我看向一直跪着目瞪口呆的蒋沫,“诶,蒋沫,你不是一直口齿伶俐的,孤···孤问你话呢。”‘呢’字还在舌尖,我又成功的灌下自己一口酒。
“二公主殿下。”蒋沫在我醉醺醺的时候,请示皇姐“下船之后,让陛下去府内休息一下吧。”
皇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蒋沫,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不!孤不要待在这里!孤···孤不能——嗝”我打了一个酒嗝,依旧喃喃“孤不能把那刺客引到皇姐的婚宴上,送——送孤回去!”
皇姐有些犯愁“可是阿澈,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得去?公主府虽然离宫不远,但你这幅模样,总不能让你们在大街上出丑啊!”
“那·····那就送我——送我到附近谁的府邸去!”我含糊不清的说。
“这附近达官贵人的府邸倒是不少。”蒋沫凝眉,“要不,就去邹大人的府邸吧。”
我一听是舅舅,大为不情愿“不可!孤不愿去舅舅那里,那里,那里是你们邹派的地盘!”我说的依旧理直气壮。“告诉孤,这附近,还有哪些人?”
蒋沫回答“有吏部尚书邹府,沈大人的将军府,礼部行司王府,还有····”他轻轻瞥了我一眼“秦珂,秦大人的臣相府。”
我竟也不知是怎么了,催眠了一般嚷嚷。
“走,去秦珂那!”
话音刚落的时候,我看见蒋沫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也知道是自己酒醉了模糊,嚷嚷着就往外走,皇姐赶忙拉住我“阿澈,这还是在湖上,你要往哪去?”
我方如梦初醒,乖乖坐下。
“陛下莫急,臣即刻安排人马,稍安勿躁。”蒋沫说着,退了下去。
之后辗转反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模模糊糊等了很久,快要睡去的时候,被推搡着送到了秦府。
“陛下,到了!”我依稀听见小顺子气喘吁吁的声音,才知道刚刚将我推下马车竟是他,忍不住笑了一笑,却没意识到,若这笑换到平时,定是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虽然这不是我的愿望,但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皮囊,我也没办法不是,可如果对方知道你醉了,看到你笑,只会觉得——这是傻笑。
果不其然,秦珂就是这样觉得的。
“陛下,这是喝醉了酒了?”秦珂笑着看着我,就像自己是个路人,看着平时自己恨的牙根样的人出丑唱戏一样。
我回瞪了他一下,威力好像不是很大,眼神里摆明了一副——废话,不是喝醉了会往你这送?
小顺子这家伙好似是被秦珂收买了一样,竟然将我一甩给了边上的侍从,就忙着屁颠屁颠走到秦珂面前“秦大人,麻烦大人照顾了。”说着,竟然面颊微微有些红!
我愣了愣,我说着呢,这小顺子怎么帮着秦珂说话,竟是因为······罢了罢了,我摆摆头,我倒是知道,秦珂他确然长得俊美,惹得女人追,是本该的事,惹得男人青睐,是他有本事的事,可能惹得小顺子这种半男半女的品种,我只能说,秦珂忒有本事了!
不得不让我叹服。
“怎么会。”秦珂根本就没有看着小顺子,反倒是将目光投向我,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让我不禁觉得,他是个奸臣!
“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突然有了一种濒死的错觉。
当初是不是应该随便一点,不找邹空,找沈大人也是可以的,虽然·····沈大人的络腮胡子,二两的膘大膀子·····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