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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四人舞

所以,勉勉强强在下班后,在华天玺的病房被这兄妹二人恶补了三天国标的沐清雨,就这样还没回过神来,便站在了万众瞩目的舞会大厅中央。

华天宸挑选的舞曲,是一首传统的中三拍舞曲,改编自传统威尼斯船歌的《桑塔露琪亚》。它是第一首被翻译为意大利语的那不勒斯歌曲,此后大受欢迎,旋即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翻译成多国版本传唱至今。以这首歌作为华茂财团年会的开舞乐曲,象征着欧式系统的华茂财团在中国生根发芽,又以祖国为依托走向世界的远大志向。

当然,以上深刻含义都来源于后续添加。真正选择它的原因,无非以下两点:

其一,中三拍是国标舞最简单的舞步;

其二,这首歌只有三分十九秒,而真正有难度的,不过开场和收束的两个亮相罢了。

沐清雨背向华天宸,从容的摆出亮相的姿势等待舞曲响起。她自认为排练还算熟练,和华天宸的配合也较为默契了,虽然膝盖微微发僵,但总之还算对不出洋相有一定的自信。

突然,她惊骇的发现了一个重大的事实:之前在排练的时候,她是穿着极为保守的通勤服装与华天宸共舞的。而这件晚装的挂脖设计,使得沐清雨的颈项和后背完全暴露。此时此刻二人若即若离的距离,便变得十分暧昧尴尬,连指尖都在空气中微微的颤抖起来。而华天宸近在咫尺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颊,更是让她脸上的红晕一直烧到了耳根胸口。

华天宸看着舞伴青涩的窘态,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在数百人的注目下,沐清雨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已经摆出的亮相姿势十分累人,如果不立刻对乐师下达起舞手势,连三十秒都坚持不到;但已经举起的手臂如果放下休息,无疑又是一场乌龙,不仅自己会被耻笑,连带作为契约男友的华天宸也会失了面子;但此时此刻,自己的裸背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连呼吸的吹拂都被每一个毛孔清晰的感受到,这样敏感的状态下,无论如何那个起始的手势也摆不出来。

沐清雨慌张到几乎晕厥,只好发挥出毅力,保持开场姿势不动。大脑缺氧带来的眩晕中,她模模糊糊的想,似乎大学开学军训的时候,自己还因为正步动作标准定格完美被表扬过呢……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面色苍白,牙根紧咬,两颊与耳根显露出不自然的红晕,在聚光灯的投射下表情十分僵硬。台下的沈玥与华天玺急的六神无主,却也没办法上台营救。

华天宸看着女伴不自然的表现,大概明白她尴尬的理由。但形势急迫箭在弦上,也没时间由她适应状况了。当下,就在沐清雨耳边轻咳一声,如果她还是回不过神,也只能带着她跳完全曲,再想办法补救了。

沐清雨收到华天宸即将强行开舞的信号,顿时懊恨不已,自己简直是脑子被门挤了,居然相信没有感情的男女二人会因为契约相敬如宾的完美扮演男女朋友。此时此刻,由于思维的混乱,她已经无法理解华天宸的大局用意,心中对他毫不体贴的独断行为的怨气却节节爬升,眼看马上就要变成酸涩的泪冲破眼眶……

“哐”的一声异响,吸引了原本投射在沐清雨身上的众人的目光。连沐清雨本人也暂时忘记了委屈,维持着起舞姿势呆呆的望去。

只见一把金色的靠背椅翻倒在地,顾乘风身着西服,打着领结,呆呆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沐清雨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不管怎么说,顾乘风的突然发难,好歹也解救了沐清雨的窘局。华天宸呼出一口闷气,顺势轻轻带动沐清雨的手臂,解除了那个仿佛导火索一般的起舞姿势。趁着众人目光不在台上,又在她耳边轻轻补充:“你调整一下,我来处理。”

沐清雨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炸的呆立当场,无数的问题塞满脑海,却被这镇定的一句耳语拉回了神志。此时此刻这个混乱的局面,绝非自己一介小职员能控制的。除了依靠华天宸,自己也别无选择了。只是,刚刚二人的姿势,以及暴露的装束带来的尴尬,真的能靠这一时的拖延就适应过来吗?要是之前加了一条披肩的话,又会不会好一点呢?

而同一时刻,比台上的华天宸和沐清雨还要尴尬的,是带顾乘风来的柯茹沁。

柯茹沁原本以为,职位低微的新人沐清雨,是没有资格出席华茂财团年会的。因此,她将这次年会看作借机将自己与顾乘风的关系公开化的大好良机。说不定,还可以顺势将顾乘风纳入华馨商行,进而在新年后出双入对,近距离打击沐清雨。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却在年会前一晚收到座次安排时粉碎殆尽。沐清雨的名字,赫然同华天宸的名字并列主宾席,这个变数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父亲好不容易应下安排顾乘风做她的男伴,因此即使柯茹沁再哭再闹,也无论如何不接受她临时更换男伴的要求。

因此,柯茹沁只好再三威逼顾乘风,必须乖乖听话,绝对不能临时生变。

但没想到,当看见美丽如同新生的沐清雨依靠在别的男人怀中,顾乘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复杂情感,虽然仅仅是做了站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但也足以汇集全大厅的目光了。柯茹沁清醒的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救场,不仅自己颜面无存,身为大股东的柯家也势必会因此遭受非议。身为柯家独女,唯一顺位继承人的自己,此时必须要对此间利害做出权衡了。

因此,虽然柯茹沁此时心中万般不甘,也只能摆出落落大方的姿态盈盈站起,将戴着长手套的纤细手臂伸进顾乘风的臂弯,半强制的带着木偶一样的男伴徐徐迈向舞台中央。

“华总,华少董,各位董事,新年好。我作为今年新上任的华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层管理,冒昧的希望能够给我和我的男伴机会同台献舞。祝大家新年愉快。”

明明只要拉顾乘风坐下,再抱歉的笑笑就好的状况,却做出这样高调强势的故意行为。柯茹沁的嗓音微凉坚定,这一系列越距的出格行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沐清雨的嘴角,却不知为何暗暗的放松下来,这熟悉的大小姐脾气,倒还真是那个她认识的柯茹沁呢。

“柯小姐请。”华天宸微微一愣,倒也大方的让出了舞池正中的位置,聚光灯的光束也变为两束,分别打在两对舞者身上。柯茹沁那一方浓艳亮丽的色彩,同沐清雨这一方清新淡雅的配色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看上去倒也和谐有趣。

四人舞的状况,是华茂财团十数年年会传统中绝无仅有的,不仅如此,四位舞者中有两位都是今年刚入职的新人,也使人不由得猜测这是否与华茂下一阶段的市场政策倾斜有关。观众席中,纷纷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摄录这划时代的一幕。

放下弓弦的乐者再次摆起架势,顾乘风也迅速了解了状况,四个人一起摆出了起舞的亮相。沐清雨感觉自己的手臂毛孔不断收缩,刚刚的尴尬状况又要发生……

“加油,别输了哟。”突然,她听到了华天宸在耳边,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轻轻的说。

短短一句话,便点燃了沐清雨的斗志,若有若无的尴尬一扫而空。她慢慢将双手打开,想象自己环抱着一颗散发着清新氧气的大树,而伴奏的乐曲,也同时悠扬的响起了。

她感觉到原本放置在腰间的华天宸的手向内用力一收,将她的身体带向一侧。顿时,练习时熟悉的感觉回到了全身,沐清雨踏着舞步,随着乐曲,开始旋转。光影的变幻中,她瞥见了柯茹沁的那一方也在进行着开场的旋转,对舞曲不熟练的顾乘风僵硬的把持着柯茹沁的上半身,被动的任她带着自己转动,脚下步伐凌乱交错。沐清雨信心顿生,每一步都踩中节点,与华天宸配合的天衣无缝。

甚至于,她还跟着乐曲轻轻哼出了节拍,身体微微后仰,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是那样的优雅迷人。

华天宸满意的看着自己舞伴的变化,轻轻带领着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沐清雨,在舞池中旋转进退。不知为何,与这位完全不懂国标舞的业余舞伴的合作,要比之前每一年,同专业的舞蹈演员的配合更加令人愉快。也许是因为她佩戴了与自己相配的薄荷色胸花,也许是因为她顺从的穿上了自己挑选的衣裙,这是默契,还是归属感,华天宸已经无法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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