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伊丹只觉小腹阵阵发疼,紧紧的攥住香杏的手,指甲几乎要扣进香杏的手掌,香杏吃痛,却也不敢声张,只得咬着牙忍着。松乐生送了巴尔·伊丹出来,巴尔·伊丹强忍着痛坐上了辇轿,朝松乐生道:“多谢公公,今日侍奉太后不周,实在不该,还烦公公替我向太后请罪,待我好些了再来给太后赔罪!”
松乐生躬身道:“小主言重了,小主身子不适,太后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能怪罪小主呢?”
巴尔·伊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点头道:“那我便告辞了!”
松乐生低下头,腰身又弯了些,“恭送小主!”
辇轿刚离了慈宁宫境地,巴尔·伊丹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辇轿上,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香杏心知不妙,忙低声唤道:“小主!小主!你还好吗?”
巴尔·伊丹紧紧咬住下唇,微闭双眼,喘着粗气道:“快···回宫···”
香杏忙道:“是!”转头吩咐抬轿的太监道:“脚下都放快些,快回宫!”
一队人得了命令,抬着辇轿飞也似的往永和宫奔去。不过片刻工夫便到了永和宫,香杏忙高声唤小宫女出来帮忙,搀着巴尔·伊丹进了寝殿,巴尔·伊丹哭道:“香杏···我···我怕是要生了,快传···太医···”
香杏握住巴尔·伊丹的手哭道:“是!小主,奴婢已让人去传了,你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了!”
巴尔·伊丹疼的满头大汗,咬着牙道:“先···先不要惊动皇上和太后···”
香杏忙道:“小主放心,奴婢明白,小主才从慈宁宫出来,这会子便说惊了胎,便是埋怨太后了,少不得有小人拿了话柄去!”
巴尔·伊丹痛呼一声,流泪道:“香杏,你说···是不是报应?我···我的孩子会不会···”
香杏一惊,忙打断道:“小主糊涂了,小主肚子里的皇子自然福寿双全!”
巴尔·伊丹猛的攥住香杏的手,坚定道:“香杏!你记住,若有好歹···先保孩子!”
香杏哭道:“小主!小主!你说什么呢?一定会没事的!小主···”
巴尔·伊丹无奈苦笑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这个孩子能保下来,实属不易!千万···千万保住他,可记住了吗?”
香杏一面哭,一面拼命点头道:“是!是!奴婢记得了!”
巴尔·伊丹这才松了劲,门外小宫女高声道:“香杏姐姐,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香杏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了上去,“车太医!您可来了!”
车太医快步走到巴尔·伊丹跟前,瞧了一眼,忙道:“巴尔小主这是要生了,香杏姑娘快去准备吧!”说着便向身后的产婆道:“快伺候吧!”
那产婆忙道:“是!”
永和宫一众人等,烧水的烧水,端盆的端盆,一瞬间,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知不觉中,天都黑了。车太医与产婆精疲力尽的从巴尔·伊丹的寝殿出来,车太医瞧了瞧四周,不禁奇道:“皇上没来吗?”
香杏颇有些尴尬,低声道:“小主怕皇上政务繁忙,左右也不是头胎了,便吩咐了不要惊动皇上。”
车太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小主贤德!”
香杏抿了抿嘴,问道:“车太医,我家小主身子怎么样?怎的昏迷到这会儿,还不见醒?”
车太医捋了捋胡子,皱眉道:“巴尔小主几乎是拼了命才生下了皇嗣,老臣拼尽全身医术···也只能暂保无虞···”
香杏急道:“车太医,什么叫做赞保无虞?我家小主不好吗?”
车太医叹口气道:“哎!巴尔小主怀孕之时体质便极弱,加上终日心神不宁,不曾好好安胎,终致伤了根本···”
香杏哭道:“车太医,便没法子了吗?我家小主会怎么样?”
车太医摇摇头道:“巴尔小主的性命暂且保住了,只是···日后怕是再也不能有孕了,并且···”
“并且什么?”香杏吓的瞪大了眼睛。
车太医瞧了她一眼,怜悯道:“香杏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巴尔小主暂时是没有大碍的,你还是去禀告皇上一声吧,巴尔小主虽是好意,只是皇嗣出生也是大事,理当禀告皇上!”
香杏木然的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车太医到外殿歇会儿吧!”
车太医朝她拱拱手,径自往外头走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福临才从养心殿过来,吴良辅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一屋子人乌压压跪了一地,磕头请安。
福临也不叫起来,径直往巴尔·伊丹的寝殿走去,香杏忙跟了进去,只见巴尔·伊丹仍在昏睡,香杏低声道:“皇上,要不要奴婢唤小主醒来?”
福临摆摆手,转身走了出来,见车太医在外头候着,便道:“巴尔庶妃已经昏睡多少时候了?”
车太医躬身道:“回皇上,约莫已有三个时辰了!”
福临皱眉道:“可有妨碍?”
“回皇上,巴尔小主身子本就虚弱,此次也是拼尽力全力才为皇上生下了小公主,却也烙下了病根,从此以后再难有孕了不说,这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怕是要常年拿药保着了,且禁不住一丝风寒···”
福临沉默了半响,方缓缓道:“难为她了,你只管拿了好药来用便是,尽力保住巴尔庶妃的身子,东西都是不稀罕的!”
车太医忙躬身道:“微臣必当尽心竭力为巴尔小主医治!”
福临点点头,“孩子呢?抱来给朕看看!”
香杏忙道:“回皇上,乳母在里头喂奶呢,奴婢这便去抱小公主来给皇上瞧!”
福临点点头,不一会儿工夫,香杏便抱了小公主来,递到福临怀里,笑道:“皇上,我家小主醒了呢!”
福临笑道:“朕刚要看孩子她便醒了,想是也想瞧孩子了,便把孩子抱进去吧!”
香杏躬身一福,笑道:“是!”便抱了孩子跟在福临身后进了寝殿。
福临走到巴尔·伊丹床前,沿着床沿坐下,柔声道:“可好些了?”
巴尔·伊丹勉力一笑,“有皇上庇佑着,臣妾自然是好的!”
福临笑道:“你还没看过孩子吧?快来瞧瞧!”
香杏忙把孩子抱到巴尔·伊丹跟前,笑道:“小主瞧瞧!”
巴尔·伊丹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笑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香杏神色一晃,低下头来,声如细蚊:“是···公主···”
巴尔·伊丹闻言心下一冷,脸色不觉越发的苍白,硬生生愣在那里,福临见她面色不悦,安慰道:“公主极好!朕瞧着这孩子像你,朕倒是十分喜欢!”
巴尔·伊丹见福临出言安慰,心下略宽,柔声道:“公主得皇上疼爱,真是好福气呢!”
福临拉住伊丹的手道:“你已为朕生下两个公主了,这也是你的福气!婉和的名字是朕取的,这个孩子的名字便让你取吧!”
巴尔·伊丹转头看了眼孩子,缓缓道:“臣妾瞧着小公主眼神清澈,觉着‘清’字极好!皇上意下如何?”
福临笑道:“清澈纯明,朕也觉得极好!朕的五公主便叫婉清!”
巴尔·伊丹瞧着福临,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我只愿我的婉清能够清清白白安度一生,不要让我的罪孽延续到她身上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