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000000086

第八十六回 受私贿老官翻案牍 寄闲情淑女解琴书

话说薛姨妈听了薛蝌的来书,因叫进小厮,问道:“你听见你大爷说,到底是

怎么就把人打死了呢?”小厮道:“小的也没听真切。那一日,大爷告诉二爷说―

―”说着回头看了一看,见无人,才说道:“大爷说:自从家里闹的特利害,大爷

也没心肠了,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这日想着约一个人同行,这人在咱们这城南二

百多地住。大爷找他去了,遇见在先和大爷好的那个蒋玉函,带着些小戏子进城,

大爷同他在个铺子里吃饭喝酒。因为这当槽儿的尽着拿眼瞟蒋玉函,大爷就有了气

了。后来蒋玉函走了。第二天,大爷就请找的那个人喝酒。酒后想起头一天的事来,

叫那当槽儿的换酒,那当槽儿的来迟了,大爷就骂起来了。那个人不依,大爷就拿

起酒碗照他打去。谁知那个人也是个泼皮,便把头伸过来叫大爷打。大爷拿碗就砸

他的脑袋,一下子就冒了血了,躺在地下。头里还骂,后头就不言语了。”薛姨妈

道:“怎么也没人劝劝吗?”那小厮道:“这个没听见大爷说,小的不敢妄言。”薛

姨妈道:“你先去歇歇罢。”小厮答应出来。

这里薛姨妈自来见王夫人,托王夫人转求贾政。贾政问了前后,也只好含糊应

了,只说等薛蝌递了呈子,看他本县怎么批了,再作道理。这里薛姨妈又在当铺里

兑了银子,叫小厮赶着去了。三日后果有回信,薛姨妈接着了,即叫小丫头告诉宝

钗,连忙过来看了。只见书上写道:

带去银两做了衙门上下使费。哥哥在监,也不大吃苦,请太太放心。独是这里

的人很刁,尸亲见证都不依,连哥哥请的那个朋友也帮着他们。我与李祥两个俱系

生地生人,幸找着一个好先生,许他银子,才讨个主意,说是须得拉扯着同哥哥喝

酒的吴良,弄人保出他来,许他银两,叫他撕掳。他若不依,便说张三是他打死,

明推在异乡人身上。他吃不住,就好办了。我依着他,果然吴良出来。现在买嘱尸

亲见证,又做了一张呈子,前日递的,今日批来,请看呈底便知。

因又念呈底道:

具呈人某,呈为兄遭飞祸、代伸冤抑事:窃生胞兄薛蟠,本籍南京,寄寓西京,

于某年月日,备本往南贸易。去未数日,家奴送信回家,说遭人命,生即奔宪治,

知兄误伤张姓。及至囹圄,据兄泣告,实与张姓素不相认,并无仇隙。偶因换酒角

口,先兄将酒泼地,恰值张三低头拾物,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囟门身死。蒙恩拘讯,

兄惧受刑,承认斗殴致死。仰蒙宪天仁慈,知有冤抑,尚未定案。生兄在禁,具呈

诉辩,有干例禁;生念手足,冒死代呈。伏乞宪慈恩准提证质讯,开恩莫大,生等

举家仰戴鸿仁,永永无既矣!激切上呈。

批的是:

尸场检验,证据确凿。且并未用刑,尔兄自认斗杀,招供在案。今尔远来,并

非目睹,何得捏词妄控?理应治罪,姑念为兄情切,且恕。不准。

薛姨妈听到那里,说道:“这不是救不过来了么?这怎么好呢?”宝钗道:“二

哥的书还没看完,后面还有呢。”因又念道:“有要紧的问来使便知。”

薛姨妈便问来人。因说道:“县里早知我们的家当充足。须得在京里谋干得大

情,再送一分大礼,还可以复审,从轻定案。太太此时必得快办,再迟了就怕大爷

要受苦了。”薛姨妈听了,叫小厮自去,即刻又到贾府与王夫人说明原委,恳求贾

政。贾政只肯托人与知县说情,不肯提及银物。薛姨妈恐不中用,求凤姐与贾琏说

了,花上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

薛蝌那里也便弄通了,然后知县挂牌坐堂,传齐了一干邻保、证见、尸亲人等,

监里提出薛蟠,刑房书吏俱一一点名。知县便叫地保对明初供,又叫尸亲张王氏并

尸叔张二问话。张王氏哭禀:“小的的男人是张大,南乡里住,十八年头里死了。

大儿子、二儿子,也都死了。光留下这个死的儿子,叫张三,今年二十三岁,还没

有娶女人呢。为小人家里穷,没得养活,在李家店里做当槽儿的。那一天晌午,李

家店里打发人来叫俺,说:‘你儿子叫人打死了。’我的青天老爷!小的就唬死了!跑

到那里,看见我儿子头破血出的躺在地下喘气儿,问他话也说不出来,不多一会儿

就死了。小人就要揪住这个小**拚命!”众衙役吆喝一声,张王氏便磕头道:“求

青天老爷伸冤!小人就只这一个儿子了。”

知县便叫:“下去。”又叫李家店的人问道:“那张三是在你店内佣工的么?”

那李二回道:“不是佣工,是做当槽儿的。”知县道:“那日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

蟠将碗砸死的,你亲眼见的么?”李二说道:“小的在柜上,听见说客房里要酒,

不多一回,便听见说,‘不好了,打伤了!’小的跑进去,只见张三躺在地下,也不

能言语。小的便喊禀地保,一面报他母亲去了。他们到底怎样打的,实在不知道,

求太爷问那喝酒的便知道了。”知县喝道:“初审口供你是亲见的,怎么如今说没有

见!”李二道:“小的前日唬昏了乱说。”衙役又吆喝了一声。知县便叫吴良问道:“你

是同在一处喝酒的么?薛蟠怎么打的?据实供来!”吴良说:“小的那日在家,这个薛

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薛大爷生气,把酒向他脸上泼去,

不晓得怎么样就碰在那脑袋上了。这是亲眼见的。”知县道:“胡说,前日尸场上薛

蟠自己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眼见的,怎么今日的供不对?掌嘴!”衙役答应着要

打。吴良求着说:“薛蟠实没有和张三打架,酒碗失手,碰在脑袋上的。求老爷问

薛蟠,便是恩典了!”

知县叫上薛蟠,问道:“你与张三到底有什么仇隙?毕竟是如何死的?实供上

来。”薛蟠道:“求太老爷开恩:小的实没有打他,为他不肯换酒,故拿酒泼地。不

想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在他的脑袋上。小的即忙掩他的血,那里知道再掩不住,血

淌多了,过一回就死了。前日尸场上,怕太老爷要打,所以说是拿碗砸他的。只求

太老爷开恩!”知县便喝道:“好个糊涂东西!本县问你怎么砸他的,你便供说恼他

不换酒,才砸的,今日又供是失手碰的!”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薛蟠一口咬

定。知县叫仵作:“将前日尸场填写伤痕,据实报来。”仵作禀报说:“前日验得张

三尸身无伤,惟囟门有磁器伤,长一寸七分,深五分,皮开,囟门骨脆,裂破三分。

实系磕碰伤。”

知县查对尸格相符,早知书吏改轻,也不驳诘,胡乱便叫画供。张王氏哭喊道:

“青天老爷!前日听见还有多少伤,怎么今日都没有了?”知县道:“这妇人胡说!

现有尸格,你不知道么?”叫尸叔张二,便问道:“你侄儿身死,你知道有几处伤?”

张二忙供道:“脑袋上一伤。”知县道:“可又来。”叫书吏将尸格给张王氏瞧去,并

叫地保、尸叔指明与他瞧:现有尸场亲押、证见,俱供并未打架,不为斗殴,只依

误伤吩咐画供,将薛蟠监禁候详,馀令原保领出,退堂。张王氏哭着乱嚷,知县叫

众衙役撵他出去。张二也劝张王氏道:“实在误伤,怎么赖人?现在太老爷断明,别

再胡闹了。”

薛蝌在外打听明白,心内喜欢,便差人回家送信,等批详回来,便好打点赎罪,

且住着等信。只听路上三三两两传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这里离陵

寝不远,知县办差垫道,一时料着不得闲,住在这里无益,不如到监,告诉哥哥:

“安心等着,我回家去,过几日再来。”薛蟠也怕母亲痛苦,带信说:“我无事,必

须衙门再使费几次便可回家了。只是别心疼银子钱。”薛蝌留下李祥在此照料,一

径回家,见了薛姨妈,陈说知县怎样徇情,怎样审断,终定了误伤:“将来尸亲那

里再花些银子,一准赎罪便没事了。”薛姨妈听说暂且放心,说:“正盼你来家中照

应。贾府里本该谢去,况且周贵妃薨了,他们天天进去,家里空落落的。我想着要

去替姨太太那边照应照应,作伴儿,只是咱们家又没人,你这来的正好。”薛蝌道:

“我在外头,原听见说是贾妃薨了,这么才赶回来的。我们娘娘好好儿的,怎么就

死了?”薛姨妈道:“上年原病过一次,也就好了。这回又没听见娘娘有什么病,

只闻那府里头几天老太太不大受用,合上眼便看见元妃娘娘,众人都不放心。直至

打听起来,又没有什么事。到了大前儿晚上,老太太亲口说是‘怎么元妃独自一个

人到我这里?’众人只道是病中想的话,总不信。老太太又说:‘你们不信,元妃

还和我说是:“荣华易尽,须要退步抽身。”’众人都说:‘谁不想到?这是有年纪的

人思前想后的心事。’所以也不当件事。恰好第二天早起,里头吵嚷出来,说娘娘

病重,宣各诰命进去请安。他们就惊疑的了不得,赶着进去。他们还没有出来,我

们家里已听见周贵妃薨逝了。你想外头的讹言,家里的疑心,恰碰在一处,可奇不

奇?”宝钗道:“不但是外头的讹言舛错,便在家里的,一听见‘娘娘’两个字,

也就都忙了,过后才明白。这两天那府里这些丫头婆子来说,他们早知道不是咱们

家的娘娘。我说:‘你们那里拿得定呢?’他说道:‘前几年正月,外省荐了一个算

命的,说是很准的。老太太叫人将元妃八字夹在丫头们八字里头,送出去叫他推算,

他独说:“这正月初一日生日的那位姑娘,只怕时辰错了;不然,真是个贵人,也

不能在这府中。”老爷和众人说:“不管他错不错,照八字算去。”那先生便说:“甲

申年,正月丙寅,这四个字内,有‘伤官’‘败财’。惟‘申’字内有‘正官’禄马,

这就是家里养不住的,也不见什么好。这日子是乙卯,初春木旺,虽是‘比肩’,

那里知道愈‘比’愈好,就像那个好木料,愈经斫削,才成大器。”独喜得时上什

么辛金为贵,什么巳中“正官”禄马独旺:这叫作“飞天禄马格”。又说什么“日

逢‘专禄’,贵重的很。‘天月二德’坐本命,贵受椒房之宠。这位姑娘,若是时辰

准了,定是一位主子娘娘。”这不是算准了么?我们还记得说:“可惜荣华不久;只

怕遇着寅年卯月,这就是‘比’而又‘比’,‘劫’而又‘劫’,譬如好木,太要做

玲珑剔透,本质就不坚了。”他们把这些话都忘记了,只管瞎忙。我才想起来,告

诉我们**奶,今年那里是寅年卯月呢?’”宝钗尚未述完这话,薛蝌急道:“且别

管人家的事。既有这个神仙算命的,我想哥哥今年什么恶星照命,遭这么横祸?快

开八字儿,我给他算去,看有妨碍么。”宝钗道:“他是外省来的,不知今年在京不

在了。”说着,便打点薛姨妈往贾府去。

到了那里,只有李纨探春等在家接着,便问道:“大爷的事怎么样了?”薛姨

妈道:“等详了上司才定,看来也到不了死罪。”这才大家放心。探春便道:“昨晚

太太想着说:‘上回家里有事,全仗姨太太照应,如今自己有事,也难提了。’心里

只是不放心。”薛姨妈道:“我在家里,也是难过。只是你大哥遭了这事,你二兄弟

又办事去了,家里你姐姐一个人,中什么用?况且我们媳妇儿又是个不大晓事的,

所以不能脱身过来。目今那里知县也正为预备周贵妃的差使,不得了结案件,所以

你二兄弟回来了,我才得过来看看。”李纨便道:“请姨太太这里住几天更好。”薛

姨妈点头道:“我也要在这边给你们姐妹们作作伴儿,就只你宝妹妹冷静些。”惜春

道:“姨妈要惦着,为什么不把宝姐姐也请过来?”薛姨妈笑着说道:“使不得。”

惜春道:“怎么使不得?他先怎么住着来呢?”李纨道:“你不懂的。人家家里如今

有事,怎么来呢?”惜春也信以为实,不便再问。

正说着,贾母等回来,见了薛姨妈,也顾不得问好,便问薛蟠的事。薛姨妈细

述了一遍。宝玉在旁听见什么蒋玉函一段,当着人不问,心里打量是:“他既回了

京,怎么不来瞧我?”又见宝钗也不过来,不知是怎么个原故。心内正自呆呆的想

呢,恰好黛玉也来请安。宝玉稍觉心里喜欢,便把想宝钗来的念头打断,同着姊妹

们在老太太那里吃了晚饭。大家散了,薛姨妈将就住在老太太的套间屋里。

宝玉回到自己房中,换了衣裳,忽然想起蒋玉函给的汗巾,便向袭人道:“你

那一年没有系的那条红汗巾子,还有没有?”袭人道:“我搁着呢,问他做什么?”

宝玉道:“我白问问。”袭人道:“你没有听见薛大爷相与这些混帐人,所以闹到人

命关天,你还提那些做什么?有这样白操心,倒不如静静儿的念念书,把这些个没

要紧的事撂开了也好。”宝玉道:“我并不闹什么,偶然想起,有也罢没也罢,我白

问一声,你们就有这些话。”袭人笑道:“并不是我多话。一个人知书达礼,就该往

上巴结才是。就是心爱的人来了,也叫他瞧着喜欢尊敬啊。”宝玉被袭人一提,便

说:“了不得!方才我在老太太那边,看见人多,没有和林妹妹说话,他也不曾理我。

散的时候他先走了,此时必在屋里,我去就来。”说着就走。袭人道:“快些回来罢。

这都是我提头儿,倒招起你的高兴来了。”

宝玉也不答言,低着头,一径走到潇湘馆来。只见黛玉靠在桌上看书。宝玉走

到跟前,笑说道:“妹妹早回来了?”黛玉也笑道:“你不理我,我还在那里做什

么?”宝玉一面笑说:“他们人多说话,我插不下嘴去,所以没有和你说话。”一面

瞧着黛玉看的那本书,书上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有的像“芍”字;有的像“茫”字;

也有一个“大”字旁边“九”字加上一勾,中间又添个“五”字;也有上头“五”

字“六”字又添一个“木”字,底下又是一个“五”字。看着又奇怪,又纳闷,便

说:“妹妹近日越发进了,看起天书来了。”黛玉“嗤”的一声笑道:“好个念书的

人,连个琴谱都没有见过?”宝玉道:“琴谱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的字一个也不

认得?妹妹你认得么?”黛玉道:“不认得瞧他做什么?”宝玉道:“我不信,从没

有听见你会抚琴。我们书房里挂着好几张,前年来了一个清客先生,叫做什么嵇好

古,老爷烦他抚了一曲。他取下琴来,说都使不得,还说:‘老先生若高兴,改日

携琴来请教。’想是我们老爷也不懂,他便不来了。怎么你有本事藏着?”黛玉道:

“我何尝真会呢。前日身上略觉舒服,在大书架上翻书,看有一套琴谱,甚有雅趣,

上头讲的琴理甚通,手法说的也明白,真是古人静心养性的工夫。我在扬州,也听

得讲究过,也曾学过,只是不弄了,就没有了。这果真是‘三日不弹,手生荆棘’。

前日看这几篇,没有曲文,只有操名,我又到别处找了一本有曲文的来看着,才有

意思。究竟怎么弹的好,实在也难。书上说的:师旷鼓琴,能来风雷龙凤。孔圣人

尚学琴于师襄,一操便知其为文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说到这里,眼皮儿微

微一动,慢慢的低下头去。

宝玉正听得高兴,便道:“好妹妹,你才说的实在有趣。只是我才见上头的字

都不认得,你教我几个呢。”黛玉道:“不用教的,一说便可以知道的。”宝玉道:“我

是个糊涂人,得教我那个‘大’字加一勾,中间一个‘五’字的。”黛玉笑道:“这

‘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钩

‘五弦’,并不是一个字,乃是一声:是极容易的。还有吟、揉、绰、注、撞、走、

飞、推等法,是讲究手法的。”宝玉乐得手舞足蹈的说:“好妹妹你既明琴理,我们

何不学起来?”黛玉道:“琴者禁也。古人制下,原以治身,涵养性情,抑其**,

去其奢侈。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巅

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天地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外想,气

血和平,才能与神合灵,与道合妙。所以古人说:‘知音难遇。’若无知音,宁可独

对着那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野猿老鹤抚弄一番,以寄兴趣,方为不负了这琴。还有一

层,又要指法好,取音好。若必要抚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古人

的象表,那才能称圣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方才将身就在榻边,把琴放在

案上,坐在第五徽的地方儿,对着自己的当心,两手方从容抬起:这才心身俱正。

还要知道轻重疾徐、卷舒自若、体态尊重方好。”宝玉道:“我们学着玩,若这么讲

究起来,那就难了。”

两个人正说着,只见紫鹃进来,看见宝玉,笑说道:“宝二爷今日这样高兴!”

宝玉笑道:“听见妹妹讲究的,叫人顿开茅塞,所以越听越爱听。”紫鹃道:“不是

这个高兴,说的是二爷到我们这边来的话。”宝玉道:“先时妹妹身上不舒服,我怕

闹的他烦。再者我又上学,因此显着就疏远了似的。”紫鹃不等说完,便道:“姑娘

也是才好。二爷既这么说,坐坐也该让姑娘歇歇儿了,别叫姑娘只是讲究劳神了。”

宝玉笑道:“可是我只顾爱听,也就忘了妹妹劳神了。”黛玉笑道:“说这些倒也开

心,也没有什么劳神的。只是怕我只管说,你只管不懂呢。”宝玉道:“横竖慢慢的

自然明白了。”说着,便站起来,道:“当真的妹妹歇歇儿罢。明儿我告诉三妹妹和

四妹妹去,叫他们都学起来,让我听。”黛玉笑道:“你也太受用了。即如大家学会

了抚起来,你不懂,可不是对――”黛玉说到那里,想起心上的事,便缩住口,不

肯往下说了。宝玉便笑着道:“只要你们能弹,我便爱听,也不管‘牛’不‘牛’

的了。”黛玉红了脸一笑,紫鹃雪雁也都笑了。

于是走出门来。只见秋纹带着小丫头,捧着一小盆兰花来,说:“太太那边有

人送了四盆兰花来。因里头有事,没有空儿玩他,叫给二爷一盆,林姑娘一盆。”

黛玉看时,却有几枝双朵儿的,心中忽然一动,也不知是喜是悲,便呆呆的呆看。

那宝玉此时却一心只在琴上,便说:“妹妹有了兰花,就可以做《猗兰操》了。”黛

玉听了,心里反不舒服。回到房中,看着花,想到:“草木当春,花鲜叶茂,想我

年纪尚小,便像三秋蒲柳。若是果能随愿,或者渐渐的好来。不然只恐似那花柳残

春,怎禁得风催雨送!”想到那里,不禁又滴下泪来。紫鹃在旁看见这般光景,却

想不出原故来:“方才宝玉在这里那么高兴,如今好好的看花,怎么又伤起心来?”

正愁着没法儿劝解,只见宝钗那边打发人来。

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同类推荐
  • 复活
  • 唐诗三百首
  • 魔武圣天使

    魔武圣天使

    天使一群:49128482(高级群)天使二群:49128482(新建)再这里龙将不是大陆上最强的生物!凤也将不是单一的代表魔法与武技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通源呢?存在于东方传说中的神龙和西方的龙神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远古三大遗迹都在哪里呢?它们和主角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宇宙飞船,它们怎么才能在宇宙空间中穿梭而不被空间撕裂呢?一人成为双神级代表着什么?冥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六翼圣天使比十二翼炽天使还要强大?还有为什么上帝还允许路西弗也就是堕落的天使——撒旦存活?最后圣经的密码究竟是什么?听说过“魔武同源”吗?………………魔武同源的”形态变“和瞬发魔法差不多,但是它的“性质变”和瞬发魔法是绝对不同的!魔武同源,即为:利用武技的招式,在不需要吟唱的情况下,引发天地间的无元素体,引于体内准换成想要发动的各系越阶魔法,在与武技融合,从而达到真正的魔武合一,那样召唤出的“魔武技”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如果是那也就不叫魔武同源了~~…………
  • 老子道德经
  • 吝啬鬼

    吝啬鬼

    世界名著-吝啬鬼
热门推荐
  • 候氏兄弟

    候氏兄弟

    一个人的成长史一个国家五十年的命运一个家族的成长史一个民族五十年的命运候氏兄弟,见证真正在中国铁血精英集团领军人物的风采!
  • 元洪

    元洪

    元洪大陆是个斗气与魔法盛行的奇特位面,池宁秋原本是个普通的山里孩子,像众多的平民一样过着清苦而宁静的生活,可是当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在临终前,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后,这个性格刚毅的孩子便告别了那平静的生活,踏上了那条成为强者的坎坷之路,一柄残剑,一个少年,会给这个强者如云的大陆带来什么样的风波呢?
  • 异域大陆之邪鸦魅影

    异域大陆之邪鸦魅影

    我知道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联盟,那时我会打开自定义回去找到寒冰妹子,背对着她让她静静的将我送回泉水。但今天,我还有些时间,我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述说联盟的爱恨情仇,用自己的方式去画一个结局。如果有一天,我再看到一对情侣如我曾经一样因为联盟而争吵,我会静静的告诉那女孩:“男人不是因为贪恋而沉迷,而是因为在他心里有着对英雄独特的理解和对那样情怀的向往。”。也会对那男孩说一句:“男人,不但要撸得起来,更要像一个英雄一样爱得起来!”。仅以此书献给那些如我一样热爱联盟的撸友,愿大家越撸越健康。
  • 我与我的哥哥和弟弟

    我与我的哥哥和弟弟

    周一珂、吴一零、张一素、王一乐、杨一奇,这篇小说主要是讲他们五个兄弟姐妹的事,至于他们的姓氏为什么不同,那是因为他们五个的妈妈是很要好的闺密,她们年轻的时候不想谈恋爱,但是都想要个孩子,所以五个人相继都去做了人工受孕,孩子生下后都跟着她们姓,至于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一字,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人。在生下孩子之前,她们一起创作了一家服装公司,五个人都是设计学院毕业的,公司的发展还不错。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是妈妈们并不和孩子们住在一起,每个月给他们一些钱,不许他们请保姆,要买衣服的提前说好钱另算,为了是想让他们能都独立,感情变得约好,但是妈妈们有空也会去看看他们。
  • 荒哭:灵魂界点

    荒哭:灵魂界点

    当“彼世”离开神话,穿越时空而来,所谓天启,所谓降临。地球走向一无所有的终点,女神拥抱着毁灭苏醒,神圣教廷翻开蒙尘千年的教典,咏唱起戮神者的歌谣。最后的骑士卸下信仰,穿上狰狞的合金战甲。血蔷薇,荆棘鸟,伊始之剑,终焉之矛。这是属于英雄的战争,不存在以一敌万,因为你已站在一个世界的对立面。这是一场充满绝望的远征。只有前路,没有归途......
  • 守护甜心之光芒万丈

    守护甜心之光芒万丈

    “什么誓言,都是骗人的!”“亚梦,我们陪着你!”“恩,谢谢!”
  • 我的绝色鬼妻

    我的绝色鬼妻

    我叫林凡,双木林,平凡的凡。生活中的我总是不甘平凡,直到那一天,一个陌生的女人闯进了我的生活,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通往地狱的无尽深渊,暗藏天机的深海龙穴,诅咒千年的死亡宫殿……这条路,九死一生!!!
  • 狐族萨满

    狐族萨满

    一切起始于众神的赌约。萨拉,统领元素的魔法之神,是元素的领导者,深得元素的喜爱。萨拉与死亡世界的主宰亚兹拉尔输了赌约,于是被要求去随便抽中的位面进行旅行……
  • 玄天魔神

    玄天魔神

    当今世界,寻常的大都市下,生活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妖魔和一些拥有灵力的人类。普通的人根本无法知晓除了人界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神秘而又无法触及的空间——神界和冥界。原本三界维持了千年的和平,却发生了一起令众神与妖魔都无法看破的神秘事件。可笑的是,这件神秘的事件却在2000年前被一个凡人所洞察先机,他将整个事件的始末记载到了一本古卷中。主人公原本是北方神玄武,他是这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失去力量的他为了解开所有谜题,来到了M城中化身成一个普通的咖啡屋店员,从此开始了他新的冒险旅程。
  • 血色卡萨布兰卡  之   禁忌恋

    血色卡萨布兰卡 之 禁忌恋

    她深紫明亮若星辰的瞳眸闪烁着地狱之火,带着雄厚的资质与仇恨,扬着危险的笑靥站在仇人面前。他从小与家人失散,长大后却爱上了自已的亲妹妹,而收养其的父母却是仇家的世交!冥冥之中血缘之间神秘的纽带将他们的灵魂自命运的长河两端牵引!她心狠手辣却不失真情他一身正气却凶残暗藏******************卷一:恩怨情仇卷二:魔影紫光卷三:挚爱卷四:灵魂卷五:浩潮星辰卷六:炽日卷七:一梦一生~~~~~~~~~~~~~~~~~~~~~~~~~~~~~~~~~~~~~~~~~~~~~~~~``曾经写过的关于女主与亚斯·威尔逊的一段,与原文相差太大,所以全部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