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青黛的手踏出景阳宫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回头望向那一片被红墙绿瓦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通过阵法穿梭修真星球间时,看到的璀璨星河,浩瀚无垠,神秘瑰丽,透着令人敬畏的宇宙之力。
“这不是我的天……”
她突然出声呢喃,眼中翻涌着一种渴望。自从宫宴后,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娘娘?”
青黛疑惑出声,打断了她的凝望。
她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浅笑,看向青黛:“我想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她的话令青黛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接话。
“走吧,回来再与你细说。”
说罢也不等青黛搀扶,抬脚便往御花园走。
刚到园子门口,便有太监上前行礼,随后引着二人来到剪柳亭。
她们到时,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除过皇后和武常在,其余的人都在。
上首坐着的夜天煜将已是惠妃的阮玲玲搂在双膝上坐着,二人耳语嬉笑,毫不避讳的亲热。下首的众人面上都难看得很,谁都没心情欣赏亭边争奇斗艳的各色菊花。
见此情形,温怜馨皱了皱眉,随后撇了一眼侧着脑袋凑到阮玲玲耳边说笑的夜天煜一眼,便转身,准备抬脚离开,却被早已等候她多时的阮玲玲叫住了。
“温妹妹留步,怎的才来便要走?陛下和众姐妹可是恭候多时呢!”
她的声音高昂,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温怜馨只得转回身子冲夜天煜和阮玲玲行礼,然后走近亭子。
这时阮玲玲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夜天煜撒娇道:“陛下,今日天公作美,园中菊花又开得娇艳,不若让众姐妹一起品菊作诗如何?”
夜天煜紧紧搂着阮玲玲,点头赞同,却并不开口。
一直对夜天煜突然宠辛阮玲玲心怀疑虑的温怜馨察觉到了异样。
自她进来后,夜天煜并未看过她一眼,确切的说,是只看着怀中阮玲玲,视线从未落到他处。且他原本乌黑深邃的眸子,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绿意,与往日她所了解的夜天煜有极大不同。
“莫非其中有蹊跷?”
温怜馨低头暗忖,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不如就从温妹妹开始如何?”
听到阮玲玲喊自己的名字,她皱了皱眉,不知今日阮玲玲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恐怕要扫了惠妃娘娘的兴致了,嫔妾不会作诗。”
她推诿道,并不想配合阮玲玲的提议。
“陛下您看,温妹妹多不给嫔妾面子呀!”
阮玲玲面露委屈,但眼中带笑的冲夜天煜告状。夜天煜似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仍旧不看温怜馨一眼,高声喝道。
“大胆温嫔给朕跪下!竟敢忤逆惠妃,命你作诗便作,若你作不出诗来,便跪两个时辰吧!”
他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不已,完全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突然向温嫔发难,但随后察觉到阮玲玲的冷笑,便都清楚,只怕是阮玲玲想借机羞辱温嫔了。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玩着帕子的花弄月猛的站起,难以置信的看向夜天煜。
“陛下,不过是一件小事,怎可如此重罚温嫔姐姐!”
“放肆,陛下金口玉言,岂是你能置啄的,来人,给本宫掌嘴!”
阮玲玲突然厉声开口呵斥花弄月。宫人听闻不敢怠慢,迅速上前制住花弄月。
温怜馨抿唇,冷冷的盯着阮玲玲:“慢着,惠妃娘娘这是何意,拿我立威?”
阮玲玲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夜天煜金冠上垂下的发带,笑得十分得意。
“妹妹说的哪里话?是你惹了陛下厌弃,与本宫何干?”
随后她转头悄悄在夜天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以温怜馨的耳力,却听得一清二楚。
“温嫔以下犯上,不知悔改,降为更衣,贬入朝华宫!”
温怜馨瞳孔一缩,仔细的盯着夜天煜看。
只见他似中邪般,眼神空洞,嘴里小声重复了一遍。
就在他即将把这话大声说出时,他的脸上突然猛的一青,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眶瞬间泛红,眼睛大睁,眼珠似乎都要鼓出来般,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他一把将阮玲玲推倒,整个人似癫狂般将亭內石桌上的杯盘扫落,歪歪倒倒的装向一旁的圆柱。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只有夜天煜身边站得最近的侍卫反应过来,用身体挡在圆柱前,没让他受伤。
温怜馨见状撇了一眼摔得极其狼狈的阮玲玲,见她脸色十分惨白,似在死死隐忍什么,心中一动,觉得此事只怕与她有关。
片刻,夜天煜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他扶着石桌喘着粗气,随后又似失去所有力气般跌在石椅上。
此时被贴身宫女搀扶着的阮玲玲慌张起身,扑到夜天煜怀中哭喊道:“陛下,您没事吧?太医,快叫太医!”
随后温怜馨注意到,阮玲玲似在担忧他的身体,实则从袖中摸出一支小绿瓶,凑到夜天煜鼻尖晃了晃又迅速收起。
因为她将夜天煜整个人档在怀中,除过能使用神识的温怜馨,只怕没人看到她的动作。
片刻,夜天煜似乎便恢复了力气,如之前那般,又将阮玲玲搂在了怀里。
“不必喊太医,朕无事,只有些疲惫。”
见他这般吩咐,已经急急赶着命小太监请太医的郭公公松了口气。
只花弄月看向温怜馨,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此事不同寻常。
“哼,必是方才温嫔抗旨之事将陛下气着了。”
缓过劲来的阮玲玲准备迅速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
随后夜天煜似得到了什么指示,将之前的话大声说了出来。
“温嫔以下犯上,不知悔改,降为更衣,贬入朝华宫!”
早已知道答案的温怜馨面无表情,显得异常平静,倒是让阮玲玲的心底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郭公公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突然,愣了许久,才挥手让太监们上前。
“不必麻烦,我自己走,麻烦请郭公公送我一程。”
温怜馨转头看向郭公公,眼中有着令人不容拒绝的威势。
郭公公心中一凛,似想到了什么,点头应诺。
阮玲玲本就因方才的乱子有些心神不宁,气血翻涌,也不愿多与她纠缠,便也示意夜天煜点头同意了。
随后郭公公便陪着温怜馨前往朝华宫。
走了一段路,离开了御花园,温怜馨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一旁的郭公公说道:“郭公公,近日陛下是否有些异常?”
郭公公被她突如其来的询问惊住,却不知为何,觉得她此刻像极了陛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强大的上位者的压迫感,令他有些呼吸不畅,不自觉的,便小心翼翼起来。
“除过昨晚在御书房临幸了惠妃娘娘,并无异常,不过,今日早朝,据说陛下一言不发,退了朝,惠妃娘娘便来寻陛下,二人在太清殿厮磨了好一阵子,这才到的御花园。”
温怜馨听罢皱起了眉。
即使她与夜天煜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未曾在御书房与她亲近,他曾说过,御书房是绝对不可胡闹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在那儿临幸阮玲玲。
“郭公公,今日陛下的异状你也看到了,不知是中邪还是其他,最近陛下是否在吃食或香薰上有所变动?我怀疑陛下有些不妥,还请公公多加留意,请太医为陛下细细诊治,切记避开惠妃。”
“这……”
郭公公为难的迟疑,毕竟替陛下私自主张,可是要掉脑袋的。
“公公,陛下的安危关系到天下的安危,请公公三思!”
郭公公心下一凛,迟疑尽消,郑重的点点头。
见他如此态度,温怜馨也略略安心,随后二人沉默的走到了朝华宫。
“娘娘暂且委屈一下。”
“无妨,你先回去吧,陛下身边缺不得你。”
说完温怜馨也不再客道,直接扶着青黛进了破败的朝华宫。
赶上前来谄媚的瘦高中年太监忙向郭公公行礼,还不待他奉承,郭公公便甩了下拂尘。
“这可是陛下最宠爱的温嫔娘娘,你仔细伺候着,过不了几日,兴许陛下便会接她出宫,若敢为难,仔细你的脑袋!”
瘦高太监忙点头哈腰:“奴才明白,谢公公提点,公公……”
他话未说完,郭公公便转身急急离开。
而不远处听到此话的温怜馨却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只怕等来的,不过是鸠酒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