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站在天雅酒楼不远处,有一身着姜黄色斗篷的明媚女子,站在一个身材匀称,面色沉稳的二十岁左右男子身旁。
这女子正是被赐婚不久的甘玉婷。
她在府中憋闷数日,今日求了哥哥,带她出来会友,于是二人便往天雅酒楼赶来。
方才他们将马车停在路边,二人下车慢行,突然听到一女子爽朗开怀的笑声,叫她有些好感,却不曾想,转头便看见她的未婚夫婿,正与红衣女子并马齐驱,交谈甚欢。
这下将甘玉婷气了个半死,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短鞭,恨不得将那男子抽个满脸开花。
正想着,对面那二人骑马渐近,之后和他们一样,停在了酒楼门口。
甘玉婷的哥哥甘清墨见妹妹站着不走,回过头好奇的问道:“站着作甚?”
甘玉婷抬抬下巴示意:“哥,你看!”
他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端王夜天恒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那骑在马上娇艳动人的女子。
甘玉婷愤愤说道:“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与别的女子如此亲密,他将我这未过门的端王妃置于何地?”
但半天不见哥哥反应,她有些不悦的跑上前,却看到哥哥直勾勾的盯着那红衣女子看,眼神闪闪发亮,气得甘玉婷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大圈。
甘清墨吃痛龇牙,眼睛却仍旧没离开那女子半分。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那女子察觉到了他什么,转头望过来,便与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慌得甘清墨赶忙低头。
他的举动惹得甘玉婷鄙夷冷哼,气呼呼的在刚才拧的位置,又狠狠掐了一下,直疼的甘清墨冷气倒抽。
“嘶!臭丫头,你轻点!”
“哼,臭哥哥,你看人家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丢人!”
甘清墨慌忙去捂她的嘴“嘘~你小声点!”
甘玉婷挣脱他的手大声喊到“偏不,我就要大声说……唔……”
话音未落,她又被甘清墨捂住了嘴。
这边的动静很大,许多人都侧头看去,本就在关注这边的夜天雅也打马过来,跟在她身边的夜天恒自然也凑了上来。
这一靠近,他便发现了甘玉婷,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见她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又颇为不解。
夜天雅察觉到他的表情,靠近他耳边问道:“怎的,认识他们?”
夜天恒点点头:“是甘小姐和他哥哥。”
“噢~”
夜天雅戏谑的看着夜天恒,朝甘玉婷撇了一眼,似想到了这么,眼珠一转,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走吧,下马打个招呼去。”
说罢也不等夜天恒反应,先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酒楼的小二。
夜天恒摇头苦笑,自知怕是在劫难逃,只得硬着头皮下了马。
夜天雅来到甘玉婷跟前,眼神倨傲的看着她:“你就是陛下赐给天恒的王妃?”
见来者不善,甘玉婷也不甘示弱,昂头挺胸,眼神锐利。
“是又如何?”
夜天雅将甘玉婷从头扫到尾,仔细的打量片刻,才咂嘴,欠扁道:“也不怎么样嘛,身材一般,长得又没我好看。”
甘玉婷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一旁的甘清墨也直皱眉头,正欲开口,却被甘玉婷挥手阻止。
“我是身材不好,也没你好看,不过我有一样肯定比你强!”
甘玉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她是看出这姑娘故意找茬羞辱她了,所以也不打算多废话,抬手就是一拳,冲着夜天雅的脸砸去。
夜天雅哪里是个好欺负的主,因着公主的身份,夜景帝又格外疼她,所以年幼时怕她早夭便请了高手教授武功,虽她并不勤勉,但到底底子打的好,身手也颇为不错,见甘玉婷的姿势,便知她要动手,于是准确避让,反手去扣她的咽喉。
甘玉婷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身体却早就做出反应,低头躲过这一扣,挥出的拳一收,手肘往前顶向夜天雅的胸口。
夜天雅用一只手臂格挡,另一只手抓住她顶上前的手腕一翻一推,将她击退两步。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已交手数次,一旁的夜天恒和甘清墨才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拉架。
“哥哥你放手!”
正打的起劲,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爽快感时,甘玉婷却被甘清墨拉住手臂往后拖。
夜天雅也被夜天恒架住胳膊,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夜天雅,夜天恒心中泪流满面。
见夜天恒与那女子亲密,甘玉婷脸色十分难看,她大声冲夜天恒吼:“夜天恒,你个王八蛋,本姑娘不嫁给你了!”
她这一吼,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夜天雅回过神来,“咯咯咯”的笑弯了腰。
甘玉婷被她笑得恼怒,生气的冲她说道:“你笑什么笑,你这么喜欢这个王八蛋,你去嫁给他好了,我才不稀罕呢!”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那女子叫住:“甘小姐且慢!”
那女子三两步上前来,笑嘻嘻的拉起甘玉婷的手解释。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呢,我是夜天恒的姐姐,长乐公主夜天雅,可不能嫁给他,哈哈哈哈……”
甘玉婷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啊?”
夜天雅看着呆傻可爱的甘玉婷,捏了捏她光滑细腻的脸颊。
“叫声姐姐我听。”
甘玉婷看看夜天雅,又转头看看一脸纠结的夜天恒,想起刚才她的吼叫,瞬间气血上涌,满脸通红。
她不禁捂脸,心道:“好丢人好丢人……”
夜天雅觉得甘玉婷性子很合她的胃口,心中对她喜欢了几分,见她害羞,便拉着人进了酒楼二层的雅间。
“好妹妹,别捂着脸了,这会儿没别人了。”
甘玉婷仍旧不肯放开,只觉死的心都有了。
夜天雅干脆直接上去,将她的手掌掰开,塞了一块糕点到她的嘴里。
“好了好了,闹腾了半天,我肚子都饿坏了,小哼哼快去点菜。”
夜天雅指使夜天恒去找小二点餐,她则坐在甘玉婷身边,问起她的武功路数。
“学的什么拳,师父的名号是什么?”
提到这个,甘玉婷暂时忘了之前的事,和夜天雅讨论起拳法来。
两人聊的投缘,一旁的甘清墨却有些坐立不安,之前他还以为夜天雅是夜天恒的姬妾,现在知道居然是长乐公主,心思便活泛起来,可是对方身份如此高贵,又是未来妹婿的亲姐,这让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内心纠结万分时,他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二,还有雅间吗?”
甘清墨起身朝楼下望去,见陈肃正下马问小二情况,于是朝他挥了挥手。
“陈大人!”
楼下的陈肃闻声抬头,便看到了窗边挥手的甘清墨,冲他点了点头,抬脚上了二楼。
进了雅间,他才发现还有两个女子,先是皱了皱眉,看清其中一个女子的模样后,又愣了愣。
夜天雅自然也注意到了进门的陈肃,她都是没想到,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再次相遇。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陈肃说着就要下跪行礼,却被夜天雅拦住了。她抬手扶了扶他的手臂:“行了,在外不必拘礼,只按朋友的规矩来。”
陈肃也未强求,顺势坐在了一旁。
“陈大人今日怎会来酒楼?”
甘清墨一边替他斟茶,一边好奇的询问。
“正巧要去五城兵马司办点事,路过酒楼,想起还未用膳,便打算随意用些。”
甘清墨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夜天恒也进了雅间,陈肃又要行礼,也被夜天恒拦住了。
见他木头似的固执模样,夜天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夜天雅却并不觉得尴尬,她冲着陈肃说道:“明明似根木头,怎的叫阎罗将军,不若改叫木头将军,岂不贴切?”
陈肃并不生气,只面无表情的坐着,将腰板挺得笔直。
其余人则有些忍俊不禁。
甘清墨与陈肃平日算是相处最多,知他脾气极好,虽固执沉默,疤痕狰狞,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于是赶忙替他圆场:“陈大人平素甚少言语,性格也冷淡了些,还请公主莫怪。”
陈肃听甘清墨替他说话,只侧头看了看他,仍旧并不言语。
夜天雅有些不满:“他话如此少,在战场上如何指挥众部,又如何与军士相处融洽?莫非那些军功都是假的不成?”
甘玉婷听罢,侧头,躲在一旁捂嘴偷笑。
夜天雅见状,心中好奇,知道必定有什么隐情,便拿眼神示意甘玉婷解释。
可惜甘玉婷一个劲摇头,偷偷瞟了陈肃一眼,不愿多说。
见此,夜天雅也知道,只能私下寻个机会去问了。
她再次看向陈肃,对方仍旧面无表情,只是耳尖却泛红,夜天雅不禁有些失笑。
心中暗忖:“这木头似乎也会害羞。”
吃过晚膳,夜天雅同夜天恒回端王府,甘玉婷和甘清墨要回将军府,两拨人不同路,只得遗憾分开,夜天雅有些不舍的拍拍甘玉婷的手。
“过两****下帖请你到公主府来玩,我们一起去梅园马场赛马如何?”
甘玉婷一听,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姐姐可别哄我,到时候叫上馨馨,咱们三个一起去。”
夜天雅好奇:“馨馨是谁?”
“就是温怜馨,永安候府的四小姐,和我极投缘,也是爽利的性子,姐姐一定会喜欢她的。”
夜天雅一听,心中一动,她是听夜天煜提起过几次,对这个女子也十分好奇。
“好,那我也给她下帖,到时你们一起来,不过,说好了,你一定要告诉我陈肃的秘密哟。
”
甘玉婷连忙点头。
见陈肃似乎听到了什么,转头看过来,甘玉婷赶紧闭口不言,弄得夜天雅越发好奇,倒是十分期待起几日后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