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宇飞医馆门前,耶律晃领一队胡兵抬着萧孟德分开等候看病的百姓,一直往医馆内闯。医馆内受伤军士听到吵闹声向外一望,便要拔出兵刃,宇飞慌忙制止,示意他们赶快抬王朗将军躲至后宅,自己则起身迎至门外。
一眼看到被胡兵抬着的萧孟德浑身颤抖,紧闭双目,汗流满面,宇飞忙俯下身去问道:“萧兄,这是所为何来啊?”萧孟德恍惚之中见一道亮光直透脑际,还似有人说话,睁眼一看,宇飞就在面前,作势要起身,却感到浑身酸疼,起了几起,却没起来,对宇飞说:“贤弟,扶我一把”宇飞伸手相搀,萧孟德颤巍巍站起,耶律晃赶忙过来扶住。
“萧兄,现在好威风啊,这么多兵!”宇飞说完看了看耶律晃,又看看外头的那些胡兵以及有点慌乱的待诊百姓。萧孟德已知其意,对耶律晃说道:“随我进去。”耶律晃已明其意,示意众胡兵在外等候,他跟两个胡兵扶着萧孟德随宇飞进了诊厅。
宇飞压住心中忐忑,稳住心神为萧孟德诊脉。耶律晃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边的血衣,右手伸向腰间的弯刀,握住刀柄,环视四周。
“萧兄这是连日劳顿,阳气衰微,阴寒趁虚而入,阻塞经脉,痰壅气逆所致。”宇飞对萧孟德言道。“贤弟赶快开方用药吧,憋闷死我了!”萧孟德说着手捂胸口大口喘气。宇飞见状无影针早已发出,却见萧孟德突然站起,向门外跑去,刚至门外,噗的一口脓血喷出,栽倒在地。
耶律晃抽出弯刀,雪亮的刀锋横在宇飞面前:“先生为何害我家大王,这厅上血衣又从何而来?”却在此时后堂窜出几个军士,手持宝剑说道:“休伤宇飞先生!”说罢早已挺剑上前,把宇飞挡在身后,围住耶律晃,耶律晃见势不好,虚晃一刀退出门来,胡兵见状皆亮出弯刀,围了过来,候诊百姓见状四散逃去。
早有两个胡兵把萧孟德扶起,却见他嘴角带着血丝,粗重的喘着气命令耶律晃等人:“都退下!”耶律晃却仍旧手持弯刀护在萧孟德身前:“大王,有敌人在里面,小心啊!”
此时宇飞已走出门来,后边几个军士手持宝剑护卫左右,昂然对面前的耶律晃和萧孟德说道:“昨夜,你们还没有杀够吗?今天还要在我这医馆大开杀戒吗!”说着赤手空拳的逼近耶律晃,耶律晃被宇飞的气势镇住,不住的向后退。
萧孟德甩开搀扶的两个胡兵,再次命令耶律晃:“不准对我贤弟无礼,全给我退下!”耶律晃这才退至萧孟德身后,但仍旧持着弯刀警惕的看着宇飞左右的军士,就在这当口儿,耶律晃只见眼前一晃,宇飞像影子一样飘过萧孟德身后收针在手,身形之快都不容举刀,心想,这要是宇飞手中有武器,自己早已重伤倒地了,惊得愣在当场。
宇飞长身立在萧孟德面前说道:“萧孟德,你个忘恩负义之人,施奸计,屠戮我多少将士,造成多少孤儿寡母孤苦无依,亏得我父看重于你,倾囊相授,何曾想,我父子善心却成就了你这一条豺狼!”
萧孟德听罢,正色道:“贤弟,师父和贤弟之恩没齿难忘,但有一点,我要对你说,也要对师傅说,更要对中原的朝廷说,草原的部众也是人,也要生存。为何只许皇帝无故派大军袭我朔城,就不容我设计保我草原部众!多少年来,朝廷始终轻我草原部族,不时派兵剿杀。我遵恩师教诲,后退几百里建城,朝廷都不放过,大军临城,我当如何,莫非任人宰割不成!贤弟,我萧孟德岂无良善之心,岂愿为杀戮之事,奈何我不出手,朔城一城百姓和各部族都要遭殃!”萧孟德一气吐出心声,郁结稍解,舒畅了许多。
宇飞听罢轻叹一声:“也罢!你且听我说目下之事,便会明白。为医者,当以救人为要,今日你来就诊,我以银针为你行气通经,未曾有乘人之危加害之意,可耶律将军却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这几位军士出手,你我早已阴阳两隔。事出必有因,耶律将军进到诊厅就看到一旁的血衣,已知我已救治朝廷将士,心存猜忌,是以当你血气上涌,出门呕痰后摔倒,他便以为我加害于你,不去扶你,反来举刀杀我。耶律将军,是也不是?”
萧孟德听宇飞这么说把目光转向耶律晃,耶律晃点了点头。宇飞接着说道:“朝廷兴军征伐,其必有因,奈何你盲目应战,未查其因,虽胜尤败,现已势同水火,若再执迷不悟,必会酿出更大祸端,到时黎民涂炭,你将成为千古罪人!”宇飞说完,看了看左右持剑怒视胡兵的军士。
萧孟德已明其意,这是告诉自己不要在这儿为难受伤的朝廷将校,于是说道:“多谢贤弟指教,孟德将谨记于心,今日贤弟有客有所不便,来日再来叨扰。”说罢转头就要上马,宇飞却上前拦住,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与他。“此是医你病之方,好生琢磨,方能药到病除!”萧孟德接过纳入怀中,冲宇飞拱了拱手,上马帅众胡兵飞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胡兵,宇飞长出了一口气,今日太过凶险,若非医好萧孟德,后果不堪设想。左右的军士也都还剑入鞘,一个个擦着额头的冷汗,其中一个对宇飞说道:“先生,胡兵此去,不会再返回吧?”
“也未可知,萧孟德似乎已明我意,不会再来为难你们,可那耶律晃却神情异常,颇有不忿之状。这样,你们几个护送王将军搬到我岳丈家养伤,以防耶律晃前来搜捕。”宇飞说罢令家人备车送重伤的王朗和几个军士前往司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