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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洛水相救

“擎天剑!东泽仙府的镇府之宝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小子,你是什么人?”妖皇屠千杀难以置信地问道。

水琉璃听得远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道寒光居然凌空而起,仿佛要将妖皇切为两半,待那寒光退去,她终于可以看到背后之人,居然是他,此时的他不是已贵为一届仙君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成哥哥……”水琉璃欣喜若狂地叫道,自她一心嫁入羌吾冀龙一族后,她已很久没有见过以前的朋友,更别提那个与她决裂的故乡,南诏幽冥府了。

方才的烈炎燃烧已经几乎吞噬了其他人,只剩下水琉璃与此时赶来的成鳌,就连武功高强的霍立群最终也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水琉璃与成鳌并肩而战,他虽没有告诉她为何而来,但她知道,他是不会抛弃她的,因为她们有着百余年至深的交情,即便他们已经整整五十余年没有见过面了。

“小小擎天剑,岂能耐我几何!”妖皇说道,“想当年,我屠千杀以一挑万,何曾怕过谁,就连烛囚魅也要忌我三分,我独闯圣灵帝府的时候,白帝还不是缩头得到处搬救兵,那时你们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怕与不怕,一试便知。”成鳌一语落毕,便直接举起擎天剑,向妖皇刺去。这一次,显然妖皇没有上次大意,看着逼来的剑锋,巧妙躲开。这擎天剑到底是上古神器,一时虽不能伤妖皇几分,却也能困住他些许时光。

然而,不多时,妖皇厌倦了这无止休的纠缠,这一次,他没有闪躲,反而站立不动,让成鳌不偏不倚地从他身体劈过,就在他剑落的那一瞬间,只见妖皇又很快地合二为一,成鳌与水琉璃大惊,这家伙,竟是无形之躯。

“你们玩够了吧,到我了。”屠千杀没有半分客气,开始了他的强势进攻。他的身体顿时化做无数触角,慢慢爬延,一步一步地将水琉璃与成鳌紧紧包围。成鳌以意念御起擎天剑,再以分剑术化做无数利剑将这成千上万的触角割开。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触角一割掉,立刻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衍生出更多令人心惊地触角来。他们有如吞噬之魂一样,将水琉璃与成鳌紧紧捆做一团。

“龙凝珠呢?快把龙凝珠交出来,不然我要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妖皇看着被黝黑触角包围得无法动弹的两个人恶狠狠地问道,刚他的触角已经将两个身上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气急败坏的他不由得一用力,触角受令紧缩,似要将两个捏得粉身碎骨。

“啊……”水琉璃朝天长啸,用力一挣,居然引来无数幽冥之灵,将触角咬碎,两人应声着地。而此时的她,变换了面容,眉心之线有如天眼般,在她宽宽的额头浮现开来。她的头发一瞬间幻化成雪白色,似要将天空染得漫天飞雪。

扑倒在地的成鳌看着水琉璃一步步正在走向巨变,他的心有如被万刀割据一般,看着她在她最不愿意的道路上越走越深。曾经,她为了抛弃这个身份,不惜背弃毁约,不惜与她的家庭决裂,而此时,她为了挽救她的臣民,却不得不恢复这个身份。

南诏幽冥府的幽冥圣女,这世间至高隐术的拥有者,传说这种人拥有驭灵术,能够操纵一切幽冥之灵,但是选择这条路的人注定是孤苦的,因为历界圣女没有一个有好结局。

显然,妖皇也被震惊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瘦弱,毫无招架之力的女子居然是幽冥一族的圣女,什么时候幽冥一族的圣女居然可以跟人成亲生娃了,而且还是跟了冀龙之族!

东泽湖,西沧域,南幽冥,北祁山,中界川,这是圣灵大陆的五位强世王族,各王都有着他们独特的至宝以及无上法力保卫着他们的权力。其中以南诏幽冥府最为奇特,也最为神秘。因为守护南诏的不是他们的王,而是历届圣女,圣女们天生拥有奇妙力量,能够召唤幽冥之灵,且她们必须发下血誓,永世不得离开南诏,否则受尽诛仙魔阵,遁入不世之道。

“幽冥圣女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妖皇狐疑道,“不对,你不是幽冥圣女。南诏千年不变的规矩,圣女是不可以离开南诏的,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成为人妻的人。”

然而水琉璃却没有回答他,只说道:“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不可提及。今日我只为灭你而存。”说完,她的无数白丝化作漫天飘飞的雪花,她嘴角念动,雪花点点落在他的触角上,慢慢将它包围。妖皇只觉无数只蚂蚁钻入耳洞,不断地在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甚至他的心脉。他企图闭耳不听,却反而越加遮掩越显得疼痛。反而,站在一旁的成鳌却没有任何反应。

天空瞬间飘起了飞雪,水琉璃以幽冥圣女的最高灵咒用起了御灵术,将无数精灵召集而来,以灵咒之力啃噬着妖皇尚未成形的身躯。“屠千杀,你尚未成形,仍旧摆脱不了这无形的妖魔身躯的控制。我南诏幽冥世家,专为收你这等鬼魅之辈而存。”此时的水琉璃脱尽了平日的温柔,以一个圣女的身份俯视着这祸害人世的妖魔。

“不,你奈何不了我的。就连绿姬老母都奈何不了我,你有什么能力困住我?”妖皇只觉全身力气被桎梏,无法发力,那灵咒正在以化绵之力一步步地分解着他的身躯,再这样被因下去,他又要回到那个沉睡千年的结局了。

不,他不要重蹈覆辙,他一定要冲破牢笼,这灵咒之术,一定能破解,只要他能找到龙凝珠,聚神成形,他就不再忌怕南诏幽冥府的御灵之术了。

“龙……凝……珠……呢?不……”妖皇拼尽全身之力,奋力挣脱,无数触角正试图将雪花击败。水琉璃的嘴角不停地在渗出血珠,她知道,她快支撑不住了,真正的圣女尚不能将这御灵之术用得超过半个时辰,何况她只是一个被革除仙籍的圣女。

“爹爹,对不住了,女儿只能这样了。”眼看着妖皇就要挣脱自己的桎梏,水琉璃在最后一刻将万千白丝扯断,那断了的白丝最终凝聚成了一个铃铛,她以血肉之躯凝聚成另一个铃铛,将手臂化成闭环,将妖皇屠千杀死死地困在里面。

“锁妖铃。不,”屠千杀仿佛看到了末路般,“不可能,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锁妖铃的存在。”他想逃,然而发现怎么也逃不出这铃铛,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转动,始终都被困在那一臂之间。

另一头的成鳌显然也被眼前场景惊呆了。早有传言,南诏幽冥府的至宝锁妖铃失传多年,早已不存于世间。谁又知道,它居然是以人的血肉之躯发动的,而且还必须是圣女之血,这也是为什么历届圣女均不得终始的缘故,因为被困于锁妖铃的圣女将永世不死不灭,寄身于此铃铛中,伴随着那被她封锁的妖皇,永生永世。

“不,琉璃……”悲恸的成鳌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泣不成声。而那铃铛里的斗争愈来愈烈,成鳌听得两人的声音在里面不断交织,最终伴随着“砰”的一声,那半空中的铃铛有如千斤之锤,坠落于洛水湖中,一遇水便化做一个坚固的铃铛,立于湖上,再无波动。

成鳌完全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局,他居然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化身为铃,用她冰冷的身躯镇守住这千年妖皇。此后,不死不灭,进不去轮回的边缘,却也永远没有苏醒的一天。

“成哥哥,你别哭,”闻得男人一声声痛哭,远处那一座铃铛冰山居然发出了声音,是水琉璃在用她最后仅存的意思宽慰着他,“成哥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种下的因,终该由我来结束他。我只是担心我幼小的女儿,她无依无靠。在这世上,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护她周全,愿她一世无忧,不要卷入妖神之争,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声音从远山传来,听极其细弱,然成鳌却听得十分具体详细,最后,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能答……答应……我么?帮,帮我……帮我。”

成鳌拼命地点头,“会的,琉璃,会的。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绝不辜负你重托。”

话毕,远方再也没有传来丝毫的声音,仿佛没人般。然而,成鳌知道,在远处那个冰冷的铃铛山里,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刚从圣灵天地牢苏醒的妖皇屠千杀,而另一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惜背叛一切,最终却终难逃宿命牵绊的水琉璃,他们再也没苏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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