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十五人的双份月例之后,便到了后面七十六人的单份月例,连照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洪,这一份月例应该也有他的份。
谁知目光落到朱洪身上,却发现这位一向乐观开朗的兄弟竟然双手攥拳,露出些许异样的神色来。
连照见了,不免心生诧异:“难道这灵晶还要经过一番磨难才能发到手里?”
他的预感有时真的很准,经过一番打听之后,这灵晶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
事先提及那灵晶分配,最后的一百一十六要两人共匀一份月例灵晶,殊不知这只是师门的说法,其实真正发放下来,又有谁甘心将一半的灵晶与他人共享,筑基的机会一靠天赋,二就是灵晶资源了,天赋已成定局,这灵晶可就必须争一争了。
僧多粥少,最干脆的方法便是用拳头说话了,眼前这平顶山上有十六座高台,除了一座生死台不得轻易上去之外,其余的皆可登台比试高低。
良性的竞争环境,宗门乐见其成,甚至为了促使弟子保持斗志,比试台列出了明确的规例:
两者共分一份月例灵晶者,若有不服登台一比,输者无话可言,赢者可独占月例一份,双方事后不得纠缠。
再者,若连续三次击败对手独占月例灵晶,便有一次机会挑战单人份月例的记名弟子,胜者下月可获得单人月例,若败则继续留在半人份月例弟子名单之中。
了解了这些规例之后,连照顿时恍然过来,原来成为了记名弟子并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的修炼,为了能够更进一步,还需更拼才是。
高台上的唱名轮到了朱洪,但见其眼中坚毅之色一闪即逝,旋即登上台去领取了属于他的那份月例。
重新回到人群中,连照十分好奇这灵晶到底为何物,于是请求对方能给他看一眼,朱洪倒是爽快,二话不说解开储物袋取出一枚灵晶来。
落入眼中的是一枚透明状的晶体,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连照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发现里面隐约像有水一样的东西在缓缓流动,触碰之可感灵气沛然袭来。
简单看了一两眼之后,朱洪很快便将灵晶收了起来,连照刚想说多看几眼,蓦地察觉到周围几道不善的眼光扫过来,心中霎时了然。
七十六人的单份月例很快发完,终于轮到后面的半份月例,主持发放事宜的吴长老轻咳几声,脸色变得肃然起来:“下面发放半份月例,名单上者可自行挑选均分对象……”
话音一落,山顶上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一名五大三粗的弟子排众而出,登上高台领取了一份灵晶,然后指着下方一名瘦小弟子道:“梅子易,这份月例老子要了,你可愿意与我登台一战?”
那名为梅子易的弟子尖嘴猴腮,一见那大汉弟子指向自己,顿时露出满脸的苦色道:“罢了,罢了,这份月例灵晶你拿去吧,我……我就不要了”。
大汉弟子毫不客气的将月例灵气收入会怀中,转而走下台来,路过梅子易身旁的时候,小声低语了一句:“小子识相,今日就不欺负你了”。
无遮无掩的以强凌弱,落在周围弟子眼中却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无一人对强壮弟子的言行表示非议,反倒向着瘦削弟子投来鄙夷的目光。
连照初次见到这种场面,心中顿感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在天寸山传承了上千年,从道义上来讲或许不公,可从价值论却是无有不妥。
一个不经意的开端很快大家就遗忘掉,陆陆续续有弟子登台领取月例灵晶,连照对比发现,这些早登台的弟子个个皆是一脸强硬之色,挑选对手的时候也是一派势在必得的口气。
有很多实力不济的弟子屈服在强势之下,便是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就直接放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台上人将灵晶揣入怀中。
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刺激了一批不甘示弱的弟子,同样也刺激了旁观的连照,原来修行一途温情皆是虚妄,利益争夺方才是走下去的根本。
有一批人主动放弃了灵晶,但也有毫不示弱的弟子迎上他人的挑衅,就在这时,距离连照不远处的一位国字脸男子被台上人点名选中,本来照着前面的情形,大家顺理成章的以为这国字脸男子会出言放弃。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国字脸男子一脸淡然的道:“便与你一战!”
台上的那位放言挑衅的男子似乎信心很足,都已将灵晶揣到了怀中,没曾想竟然捏到一只硬柿子,顿时露出几分不悦之色道:“向某出手无忌,届时伤了你,可莫要怨天尤人”。
国字脸男子依旧一脸淡漠之色,徐徐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迎上道:“啰嗦话太多,先放下月例灵晶,打过再说”。
被这话一呛,台上男子那副虚伪的笑容也端不住了,登时换上一副厉色道:“既然如此,何不放马过来!”
话音一落,两人几乎同时冲向左边的比试台,国字脸男子当先在台上站定,脸上的冷色一扫而空,忽然变得狂热起来。
后来男子只晚了一步,上来就威胁道:“记住了,打败你的人名叫韩风,便是我,日后长了本事再来向我挑战!”
“还没真正动手,便撂下如此狂妄的话来,这韩风似乎底气很足啊!”
“可不是,听说这家伙最近练了一门名为卷云鞭的功法,使将出来鞭影变化莫测,伤人在有形无形之间,端的不可小觑”。
“那这么说来,对面那哥们输定啰!?”
“未必,这国字脸男子名叫郑盛,虽然在外山众多弟子中声名不显,但多少了解的人都知道,此人乃是不常见的体修一路,浑身的横练功法轻视不得呀!”
尚未开打,下面的弟子已经沸沸扬扬的议论了起来,连照侧着耳朵偷听,不多时便对这二人有了基本的了解。
话说这时,台上两人已经进入了对峙状态,韩风宽大的袖子看似随意的一摆,手中已然多了一条银白色的软鞭,光芒一招,鞭梢赫然闪出淡银色的微光。
下一刻,一声凌空霹雳,韩风蹂身直进,软鞭瞬间甩开来,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冲着国字脸男子郑盛绞缠而来。
细心看的话,鞭影在舞动间变得飘忽无踪,似乎包裹着云气一样,懂得此道的人定能看出这是一门水性功法,而在天寸山习练此术者并不多见。
鞭影来势汹汹,那郑盛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沉着之色,直到鞭影快要触及衣衫,方才双脚跺地,动如脱兔一般欺身而进,这架势竟是不避不退的刚猛打法。
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那韩风的卷云鞭发挥到极致,号称烟云难进,这郑盛又该如何破开他的防守呢?
果然,一见对手竟然正面迎来,韩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口中念念有声,只是弥漫在身前的鞭影忽然像是春蚕吐丝一般,瞬间充斥周围,台上三丈之内竟是一片雾蒙蒙的水色。
台下众人睁大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耳畔却传来连绵不绝的爆鸣声,“噼里啪啦”应该是鞭影的破空之声,郑盛的身影如一叶扁舟,在这雾影中时隐时现,眼尖的连照登时看到他的衣袖爆开一角,情不自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种如雾里看花一般的打斗持续了足有一刻钟,弥漫的雾气终于慢慢消散开来,骤然此时,一声重若千钧般的踏地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所有人一时伸长了脖子。
待到雾气散尽,赫然只见郑盛此子状似酒醉,脚下步子仿佛无比沉重,蓦地一个“踉跄”前冲,身速由滞缓转为雷霆之速,手执软鞭的韩风有心闪避,却终究慢了一拍。
“咔嚓……轰!”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韩风跟一口麻袋似的被打落比试台,旁观的人很自觉的往后退去,一阵微尘溅起,方才口出狂言之人一败涂地,捂着胸口挣扎坐起,满眼俱是怨毒之色。
连照向着台上投去钦佩的目光,却见那郑盛重新恢复到了那种冷漠之态,淡淡扫了台下一眼,径直取了旁边的灵晶离开。
众人一时被这潇洒气势震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尤其是那些受了欺压的弟子,纷纷与有荣焉的大出一口恶气,竟是放声的叫好起来。
这一幕同样落到了主事长老眼里,但见其目色深沉,嘴里喃喃道:“醉仙步,多年不见了,难得还有人习练这种罕见体术,内山的林师兄若在场,应该会大感兴趣”。
一场精彩十足的比试既令众人饱了眼福,也激起了某些弱势弟子的斗志,从这一刻开始,毅然迎接挑衅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十六座比试高台不多时便落满了比试的弟子。
连照穿行其中,既充满了新鲜感,又对记名弟子的浑身本领充满了向往,也不知自己何时能踏入辨气境,同这群弟子站到一样的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