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启程镇,阳光温煦,人流熙攘。
叶知、叶小山、瓦片三人站在中正书塾院子外,想了又想,不停的叹气。
书院内,韩先生正在授课,也是长叹一声,神情犹豫,摇摇头,终究没动。
“真要跟先生说么?秋边山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提起了,跟先生说又能如何?费事让他操心……”
“再说了,真人都说先生最近打算远行了,咱们这样会不会耽误他的行程……”
“这个道别,感觉好像真没必要,留待日后相见吧……”
许久,瓦片迈开沉重的脚步,向远方而去,他说去投奔远方的亲戚。
不久,叶小山拍了拍叶知的肩膀,转身而去,他说往镇西关方向走,见到兵部就进。
之后,叶知穿过拥挤的人潮,孤身一人在启程镇浪荡,荡着荡着就到了镇子南边。
莫问少年几多愁,青山已改水不流。身于何处又何妨,不见亲人不见朋。
……
他感到腹中饥饿,看到巷子口有家牛肉面档,于是进去要了一大碗,吃着吃着不知饱饥。
“咣啷”一声大响,把他面前正在吃的牛肉汤面震到半空,泼了他一脸肉汁。
周围食客惊动,起身张望,看见叶知如此狼狈模样,皆是哈哈笑开来。
巷子口拐进一少年,少年衣衫褴褛,满面油污。他左手叉腰,右手指空,口中不停辱骂,污言浊语甚是难听。
肮脏少年所指之处,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年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从衣着神情来看,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食客看到衣着光鲜的少年,纷纷禁口,四处作鸟兽散;牛肉面档老板出来一看,也摇头不语退回去,自个烧火煮肉汤。
叶知此时稍整理完衣衫,把身上的汁水抹掉,看见地下一只破烂发臭的布鞋,很是羞恼,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脚把烂鞋踢到外面,人跟着出去,对着肮脏少年大声说:“这是你的臭鞋么?”
“是又怎么样,你咬我呀。”肮脏少年正骂的过瘾,回了叶知一句,接着骂起:“黄小三,你这无赖,这启程镇的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种你就别跑。”
名叫黄小三的少年直乐:“有种你别追呀,小乞丐,不就几两银子么,犯得着那么大的劲追几条街么?”
两人对骂半天,倒是把叶知晾在一边,让叶知左看看右看看竟忘了烂鞋这一茬。
“我说边上的,那位兄弟,就是你,给他一拳堵堵他的嘴,我给你一两纹银,干不干?”黄小三向叶知挤眉弄眼。
叶知闻言好笑的摇摇头,不予置睬。
倒是边上的小乞丐听到这话更是来气,一把拉过叶知,向叶知大诉此人平日恶行,说着说着又说起自身行乞之苦,一天讨来的钱全被这无赖抢走,说到浓时还挤出几滴眼泪。
叶知听着觉得无奈,心想我正家破人亡,听着你这所谓的苦还真是淡出个鸟来,现如今自己都不知去哪讨生活呢。
黄小三听着小乞丐一番话语,觉得无趣,走到他面前把一包银子递给他,“喏,给你。”
小乞丐没见过劫匪主动把财物还给失主的,一时失愣,赶紧接过揣进怀里。
“肚子饿了,请吃牛肉面。”黄小三满脸风气,迳自走入档口里坐下来,向两人招手。
小乞丐像换了个脸,眼眉鼻梁挤出一道谄笑:“行,听小三哥的,只要不动我银子,不就碗牛肉面么。”
叶知也跟进来,三人叫老板切牛肉下面,趁着这空闲众人便闲聊起来。
都是青春少年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不知不觉越聊越欢,大口喝着牛肉汤面,好不惬意。
叶知心想原来无赖和乞丐也是有文化的。
待到汤面快吃完时,小乞丐苏区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形状古怪的令牌,两眼放光,压着声音说:“不瞒两位哥,这是我前几天在镇子南郊捡到的,可有来头了。”
少年人普通心性好奇冲动,看见这奇怪的事物,便凑头围观,也挤着喉咙说:“你怎么捡来的?”
苏区区举手凑到嘴边:“先把帐付了,咱哥仨出去说!”
叶知黄小三哦的一声,坐好身子喝完最后一口汤。
眼见两人半天纹丝不动,一会抬头望竹棚,一会低头看蚂蚁,叶知只得无奈叹气,起身付帐。
启程镇南郊一处小树林里,苏区区一会指这,一会指那,带着叶知黄小三两人乱转。
“看见没,我就是从这到那,一直跟着血迹来到这棵树下才发现这块令牌的。可惜了,下过一场雨把地上的血迹都冲没了,不然你们肯定就看到当时的情形了。”苏区区似乎有点遗憾叶知两人没能见证他发现令牌的现场。
叶知黄小三看着现场很多歪歪扭扭的树木,有的甚至被连根挺起,有的被利器割得脱皮断枝,地面还有一处大坑,痕迹很新。推测到现场肯定发生过一场争斗,对苏区区的话确信了八九分。
“这东西有什么来头?”叶知记得苏区区在牛肉档口说过的话,立刻问起。
苏区区嘿嘿一笑,“我们做乞丐的也是有行规的,帮里那些老大哥一个个走南闯北,见识多广,内部消息可灵通了。我可是花了一两纹银才向那些前辈打听到的。”
“你们嘛,唔唔,见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也挺合我胃口,我就跟你们说说,不过先说好了,可别跟人说了啊。”
黄小三发怒:“你他娘的谁贼眉鼠眼呢。”
叶知制止他出手,“你先说来听听。”
苏区区瞟了黄小三一眼,慢慢的说道:“这是一枚令牌,知道不?可不是你家门口那块门牌。”
“放开我,我揍不死他。”
“这块令牌可是群英派的门派令牌,群英派知道不?那可是修行门派,一个个飞檐走壁,可上天可下地。这令牌在我手里,现场又发生过打斗,嘿嘿,你们说,我将这令牌交还给群英派,总会有点好处吧,估计好处大大的有。”
苏区区抚脸傻笑,旋即声音变大:“我都计划好了。”
黄小三被叶知制止在怀里,此时也不动了,“啥计划好了?”
“听帮里的那位老大哥说,群英派内近期会招新人入门,这入门考试可是无比艰难,只取百之一二,我把令牌交上去,再跟他们一提,估计入门是没问题的,甚至得到门派内的那些长老另眼相看也说不定。总之好处是大大的有。”
叶知两人在旁边听到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乞丐脑袋瓜子转得可真快,想法真多。可是听上去貌似也有那么点道理。
“为什么想要去学修道之术呢?”叶知想起了叶猛,心里有股莫名情绪。
“现在恶人多的是,总得学点本事防身御敌,学点法术飞天入地的多威风。再说了,像我们这样的也不能一辈子当乞丐,总得谋点出路,现在务农经商的哪样不需交国税,只有当兵和进道门,想来想去,现在战事吃紧,我可不想当炮灰。”
叶知两人沉默,仔细思索苏区区所说的话,竟是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有理啊,小乞丐,我叫你哥,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比吃葱油爆龙虾还过瘾啊!”黄小三上前一拳打在苏区区的肩膀上。
叶知也深觉有理。自己的梦想是游历天下,现在这世道,没点本事怕是根本走不远,学点本领防身还是很有必要的。
“哥几个跟你一起去行不行?”黄小三提议。
“不行,只有一块令牌,你们去不了。”
“不是说有入门考试么?兴许哥俩就是那百之一二,相信哥,哥的运气一向相当的好。”
叶知也想好了,坚决的点点头,“去了再说。”
“请吃葱油爆龙虾?”
“行,有点贵,叶知请。”
“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