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我又没心没肺地上线
L“丫头,你以为我飞在天上就奈何不了你了吗?赶快给我上线!”
L“恐龙,你逼着我跳伞吗?我真会跳进你家找你算账的。”
L“石头,上线,好吗?和我聊聊,好吗?别再让我心急如焚了,好吗?”
……
这个家伙,我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么有身价的阔少,却在QQ上死去活来的。
X“/大哭/大哭/大哭,我真哭了,你稍微内敛些,行吗?”
L“/惊讶,怎么了?又怎么了?”
X“不知道啊……”
L“/抓狂,好家伙,你体谅一下我此刻的心情好吗?”
X“……”
X“高考前夜,我家楼前,尚贤”
X“吃东西了吗?”
X“问你呢,吃东西了没?”
X“干什么呢?没反应了?”
L“你没回答完,后半部分呢?会吻别人吗?”
X“解释一下L和X的意义吧?Xian,Lan的缩写,代表对方的名字对吗?为了方便也为了体现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交换一下取名字了?”
L“你先回答我。”
X“你先回答我”
L“死丫头,/白眼,/抓狂,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随便吗?L是Love、Leo的首字母,最重要的,我是狮子座,你的名字里有L,三者是放在一起的;在西方,X置于书信等的结尾表示亲吻,同样是和我名字里的X合一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再说得直白些?不想让我再说下去你就赶快回答我。”
X“明白!不会”
X“应该不会,我是说应该……”
他笑了,他以为她是因为羞涩刻意地用“应该”掩饰“不会”,但他也确实没资本过分计较这个答案的真假,一切都还太早。
X“吃饭了吗?”
L“被齐叔唠叨烦了,喝了牛奶。”
X“够纯(蠢),再吃些别的吧?你不是很有钱吗?只喝牛奶挺寒酸的。”
L“丫头,因为你这句话而吃东西弄丢的吻算在谁头上?”
X“/惊恐,不准在提了!”
L“哈哈哈,算在你头上,记着,你欠我n个吻,向我承诺你一定会偿还。”
X“……”
L“装什么傻?你欠我什么都可以不还,唯独这个不行,说啊,就现在,立刻,马上。”
我满足地下线,用这种远胜过食物提供的能量整理高中之后混乱的房间。翻箱倒柜、挪动挪西几个小时,头晕目眩地坐回凳子上欣赏着和尚贤一起的照片,感觉自己快要消失掉,但是只要看着他阳光般的笑容,去地狱也无所谓……
照片被拽走,抬头看见冰箱,没来得及反应那张照片就在他手里变成碎片苍凉掉落。我只能惊惧地看着,随着那些碎片摊在地上,就像犯烟瘾的吸毒者看见永远无法吸食的毒品,贪婪、渴求、绝望、仇恨令我抓狂。
“你凭什么?我——你女儿,就是和男生睡了,接吻了,怎样?你杀了我啊!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忍耐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累赘了。”
……
一巴掌甩过,嘴角咸咸的、黏黏的、有些腥味,但是感觉不到疼,麻木得一滴泪都没有。低头一片、一片捡着我的“食粮”,直到信封袋从我眼前掠过,我才发觉自己有多天真。爬着去挽回,回应我的只是锁门时扇起的冷风,眼泪落着,不知道如何开始,无所谓结束……
眼前,冰箱拿着棉签在我嘴上擦来擦去;头上,吐着泡沫的点滴瓶……扯掉手背上的一团东西,喊着:“照片还我!”,他说:“垃圾场。”他用怎样的口气都没区别,我只知道以最快的速度找回我的照片。在楼下摔了一跤,再找不到起身的资本,固执地爬着向前。我却被扶起,冰箱搂着我哭,好一会儿,他声音沙哑地说:“都是我没照顾好你,回家吧,别闹了,你想做什么都行,别再伤害自己。”
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小丑,滑稽、可悲、荒唐、可笑、丑陋、可鄙。我记得冰箱穿着教练服站在场外,对倒在地上我吼着:“站起来!继续!”;我记得他看着我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伤,眉都不会皱一下;我记得他从未笑过,从未说过一句赞美的话;我也记得他力所能及地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他的衣服三年都不曾多出一件;也记得他从未失误地提醒我加衣带伞……只是,很长很长时间,这些画面都随着我回避疼痛的麻木隐没了。我跟在他背后上楼回家,第一次发觉他已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跆拳道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向着苍老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远。我总想着早些死掉,早些摆脱他,却从未想过哪天冰箱先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会怎样。但这个算不上觉悟,只是让我发现,不管怎么做,现实都是残酷而痛苦的,只是仇视换做悲情。
吃过饭,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看见时间,才知道自己哭昏过去,睡了一天一夜。我想他会不知情地发来很多消息,而他确实也那么傻,从那天下午到第二天上午都在不停地发句子,或恼怒,或抱怨,或失落,或请求,都希望我赶快上线和他说话。我哭了,无声无息地落泪,直到我看见最后一句说:“我陪想儿子想出病的老妈去迪拜度假,最近不能联络,会想你的。”我哭出了声音,但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再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我跑去小山上埋掉他给我的手链和钢笔,平静地回家,在电脑上留言说:“想你了,很想很想,但是,对于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这种想念没有结果,没有意义。完全是一种折磨,所以,我会让自己尽可能地不想你。”
关掉电脑,撕碎那些还没记入大脑的数字,扔进漆黑的深夜,飘零的白色碎片就像对已逝美梦的祭奠,用编织美梦的工具祭奠美梦……我在床上一连躺了三天,以为会在沉睡中把梦的剪影搁浅,但毕竟是“以为”,而不是“现实”。某种意义上我能一次又一次地借此感触自己的“一无所有”,剖析和他之间的“天壤之别”,我会更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