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亲王府。
“你个孽子!”雒亲王虎目圆睁,险些一掌拍死面前这个傻儿子。
“老爹,”岑沨欲哭无泪,“您都骂了我三个时辰了,也该喝杯水润润嗓子了吧……”
“混账!”雒亲王怒不可遏。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岑沨万般无奈,只好求助的望向了雒亲王妃。
坐在一旁的雒亲王妃柳眉一挑:“乖儿子,这回娘也帮不了你了。你老爹正在气头上,还不快哄哄他。”
岑沨手足无措:“老爹都气成这样儿了,哄他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雒亲王妃摇头叹息,她家儿子真是……傻得可爱。
“你和那个暮仁公主是怎么认识的?”雒亲王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来了多少事?”
“儿子以为她是个富家小姐,看她有学识才与她互通书信,哪里知道她,她,”岑沨结巴了起来,“她是个公主!”
“说清楚点儿。”雒亲王妃低声提醒道。
“那,那日”岑沨咽了口唾沫,“先生给儿子出了个上联,叫作‘云边还余三点叶’,然后他就让儿子对出下联。儿子愚钝,日夜苦思冥想硬是想不出来。后来丫鬟小亭来我房里送宵夜,听儿子念叨之后马上便对了出来,好像是什么‘枝下犹得一瓣香’……”
“儿子当时很惊讶,觉得她一个粗使丫鬟不可能懂这些,小亭就说她是从一个汤姓小姐那里问来的。汤小姐是个富商家的庶女,闺名忆临,因为不受宠才会和她一个丫鬟意外结识。汤小姐很有文采,当即对了出来,然后……这都是小亭告诉我的呀!”
雒亲王淡定的闭上了双眼。如此拙劣的圈套,也就他儿子能二话不说的往里跳。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对付他儿子,的确不需要费太多脑子。
岑沨没有注意到他老爹一脸的痛不欲生,继续嘟囔道:“第二日,小亭还给儿子带来了汤小姐的书信。汤小姐在信里说,她很想与我相识,并希望我回信给她。儿子,”岑沨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雒亲王,“儿子私心想让她……让她日后帮儿子应付先生,所以,所以就给她回信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先生总赞赏他大有长进,是可造之材……雒亲王抚掌,几欲泪崩。
“后来,汤小姐在信里说她及笄不久,但她爹非要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做妾室。她誓死不从,便从家里逃了出来。之后,之后她就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然后你就答应她了?”雒亲王妃摆弄着手中的珠钗。
岑沨有些恼火:“这又不是我的错!”
只是言毕,他倏地呆住了良久。
“难道,”他念念有词,抬头直视着雒亲王,“小亭……小亭有问题!老爹,我们得快些把小亭叫来!”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雒亲王妃笑不可仰,“你以为,那小亭办完了事儿还会巴巴的等着我们去抓么?”
岑沨一愣,竟是无话可说。
雒亲王不耐的挥袖道:“出去。”
岑沨瘪嘴:“老爹……”
“滚!”
岑世子夺门而逃。
屋内霎时没了杂音,淡淡的日光拂在二人沉思的面容上,照亮着角落的晦暗。
雒亲王本是一位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一心只想远离阴谋算计,平安度日。只是先帝生前为制衡顺景帝,曾赐给他一枚虎符,也就是阑国五分之一的兵权。他明白先帝的用意,收下来也只是好好保管着,从未想过要去夺权。但是兵权何等珍贵,一旦收下,便意味着永远卷入了皇位之争。先帝死后,虎符意外失踪。自那时起,他的心中便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却一直不敢往深处探究。
他怕事实太残忍,太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