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忆临垂下眸子,过了片刻,复而抬起头对他笑道:“先前我还怕出来之后真的遇上什么不测,正巧你来了,我这颗心可算是放下了。”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我能出面救你。”子魑讽刺地笑了一声,似是意有所指,“不像某些人,厚着脸皮跟在后面,遭遇麻烦也只能充当累赘,不知是无能为力,还是有意藏拙。若真是个天生的草包,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怕是居心叵测,强装无力,到头来害死他人性命,换得自己一身轻!”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汤忆临微微皱起了眉,却未开口。
“阁下所言极是。”风净烟微笑,没有半分恼意,“尤其是草包二字,甚是贴切。”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子魑一眼,笑容自若:“此时此刻,我不正是被杂草包围着么?”
“少在这跟爷套近乎。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子魑长眸微眯,狠狠道,“遇到危险只会躲在女人身后,无性命之忧时才敢站出来针锋相对。脸皮如此之厚,我今日也算是见识了。”
“原来阁下竟这般见识短浅。”风净烟态度如初,“这种市井泼妇的戏码,阁下演绎得如此活灵活现,真是叫在下叹为观止。”
他停了一瞬,又笑道:“阁下也许有所不知。能逞口舌之利,也算一种本事。”
“你们兴致倒好,”汤忆临对恼羞成怒的子魑使了个眼色,淡淡道,“还没来得及走出云雾山就杠上了。这要是真出去了,还不得掐起来啊。”
“不过说起来,”她似笑非笑,双手一拍,“公鸡掐架,有意思。”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谁?”子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没良心!”
风净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汤忆临的身旁,双手轻柔地抬起她的臂肘。
“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上句是道与汤忆临听,下句,则是为了截住子魑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
他说着,将自己包扎后剩下的一截黑绸系在她的上臂,位置与力道都把握地极其精准。子魑似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轻哼一声,终究没有说出那飘到唇边的话。
风净烟细致而优雅地打好一个结,道:“刚刚你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伤口又被扯裂了。这样绑着,虽无法根治,但多少可以抑制一部分血液的流失,少些痛楚。”
他手指温柔地拨开她的衣领,望着她锁骨处的一大团黏湿血渍,轻声一叹。汤忆临眉梢微挑,望向他的双眼,没有理会他的手,也不出一言。
子魑顾及着他在给她疗伤,没有多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那只手,又恶狠狠地瞪了风净烟一眼,斜长的凤目都快变成了杏核。
“你变声之时,嗓音稍高了一些,语气也不比从前自然。那女子虽被你迷惑了住,我却不是那般好糊弄的。”风净烟也望向了她的瞳子,眸中含着一如平常的柔和笑意,“我当时便觉着不对劲,先下看来,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