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思议的事,莫过于此。”他漫步而来,指着衣袖上的血,抿唇道,“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的道了声,“哦。”
虽然她也不想,虽然这是一种自然现象,虽然她有些尴尬,虽然四周静得让人发冷,虽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风净烟的这句话,似乎把她的无意说成了早有预谋。
汤忆临装得一派云淡风轻。
然而那从颈子一路向上蔓延的浅浅绯红,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她一直是那种嘻嘻哈哈的懒散模样,时而又表现出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冷淡。今日,那副变化多端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露出了面具下,只属于青涩女子的动人娇态。
风净烟很欣慰。
“你喝醉之后,就这样了。”他说得很委婉,“你花费那么多的心血改装成男子,自然是不想让别人识破身份。这里知道你是女子的人只有我一个,为了帮你保守秘密,我只好,自己来。”
汤忆临睁大了眼,静静地望着未知方向。
“嗯,”他很认真地回忆着,“我把你抱回了妙薇家,毕竟她是女子……呃,这身衣服和那个是我向她借的,她有些奇怪,但是没有起疑。然后,呃,我给你换的时候……”
“谢谢。”她咬牙笑了出来,“你不用再说了。”
风净烟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那么,麻烦你在洗你换下来的衣服时,把我这件染上你那个的衣服也洗了。”
“可以,”汤忆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你能出去么?”
他微微一笑,“你喝完这碗粥后,我自会出去。”
她叹息,接过了小碗。大米绿豆粥熬得很稠,还加了几粒去核的红枣和一小块桂糖。米粒和绿豆都已开花,枣肉软而不黏,桂糖甜而不腻。她尝了一口,赞道,“这粥着实精致可口,是妙薇做的么?”
风净烟斜颈,眨了眨眼,“我做的。”
她抬起头,颇为意外地打量着他,“没想到啊,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风侯,竟然也修得一手好厨艺。
他轻轻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做。”
“本座受宠若惊啊。”她玩笑道,“你应该没在里面下毒吧?”
风净烟想了半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汤忆临放下了碗,心中泛起了些许不祥之感。
“村医说,红枣和羽璃花同时服用会引起腹泻。”他慢条斯理地道,“好在,羽璃花的汁液无色无味,放在粥里不易察觉。”
风净烟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试验一下。”
汤忆临拧了拧眉,这才发觉涌向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不由得干笑一声,“原来如此。”
“姓风的,”她把碗狠狠甩在他身上,“滚出去,不许再进来!”
风净烟接住碗,粘稠的粥液尽数泼在胸前。他看着今日脏掉的第二件衣服,笑得很委屈,“这件衣服你也洗了好么?”
“滚!”
“便桶在床下,那个在架子上。”他笑着往门外走,“还有,衣服都是妙薇给你换的,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汤忆临抓起地上的鞋扔了过去,风净烟迅速关门,鞋子狠狠地撞在门上,砰的一声弹了回来。
她躺回床上,盯着门看了许久。眼眸滑过墙边的架子,她轻咳一声,唇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架子被小心地推开,一位中年妇女身着白衣,迈着拖沓的步伐走了出来,病容憔悴,正是妙薇的母亲许氏。
汤忆临闭上眼眸,听着地板发出的轻微摩擦声,笑道。
“姽婳,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