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身体状况是什么意思?”兰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结巴,不过她此刻心里真的很紧张,意识里突然有种看不见的恐惧。
“我今天在医院里看到他从癌症科走了出来!他当时的脸色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就像一个快死的人突然```````````”袁凝还没有说完,就被兰彬打断了。
“你乱说什么?什么快死的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他走出来的时候,将一团纸扔进了垃圾桶里,被我拣到了!”袁凝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递给了兰彬。
望着那张纸,兰彬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短暂的思考和一切脑力活动,只能像个木雕一样站在那里,直到袁凝伸手将她手中的纸夺了过去,她才恢复了意识。
“彬彬!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好不好!看的我心里好害怕!也许这张纸不是他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短命的人,怎么可能会患上癌症呢?”一着急,袁凝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看到兰彬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索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
真的是别人的吗?可是化验单上明明是他的名字,难道有那么巧,有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别人吗?
此刻她宁愿去相信那些不可能的巧合,也不愿意去相信那是真的。
“袁凝!你打的回家吧!记住,这份化验单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她突然对袁凝说道。
以程聪的性格,他是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袁凝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化验单塞到兰彬手上,然后转身欲走,她知道兰彬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程聪,所以她不想打扰她。
“等等!我送你!这里不是很安全的!”兰彬抓住了袁凝的胳膊,一脸平静的说道。
“不用了!在走几步路就到街口了!”袁凝一边注意着兰彬的脸色,一边说道。
她此刻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袁凝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发抖,那惨白的脸和那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平静。
“别废话!我送你!”兰彬不容抗拒的拉着她就走,一路上,她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对不起!!”袁凝突然说道。
“什么?”兰彬有些不理解袁凝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
“我是说上次的事情!”袁凝的表情出奇的柔和,“你是为了我好!我却冲你发火!”
“我们以前经常吵架,这次干嘛要对我道歉!”兰彬轻笑道,随即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来了,你快点回家吧!明天早上学校见!”
“好吧!那你一个人也要小心点!”坐上了车,袁凝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放心吧!拜!”
※※※※走进了一栋二层小洋楼内,兰彬推开一间虚掩的房门,一阵浓重的香烟味扑鼻而来,她有些生气的皱起了眉头。
很好!!房门也不关,就这么拼命的抽烟,这家伙是真的活腻了吗?
“嗵~~~”兰彬狠狠的踹开虚掩的房门,望向室内!
屋子里很黑,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香烟上燃起的亮点无法照清他的表情,对于有人推门而进,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着出奇柔和的声音说道。
“小刚!我不饿,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兰彬只觉得他此刻很颓废很寂寞,走近了些,发现他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甚至懒的抬眼皮,兰彬不由的感到有些恼火。
“喂!干嘛?装忧郁男啊!”在他一脸错愕的表情下夺去他手中的香烟,不顾烫手,狠狠的用手指捏灭了,然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兰彬没有再说话,瞪着他,看他还能迟钝多久。
“彬彬!你`你怎么来了?”程聪终于反应了过来,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啤酒,你想喝什么?我去下面帮你买!”
“不用!我不渴!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兰彬一边说,一边拉开了窗帘,许多细小的灰尘在遇到阳光后欢愉的跳动着,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干嘛将屋子搞的这么黑!怎么?心情黑到底了?”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表面上很平静,可是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和慌乱。
“没有!我很好!”背对着阳光坐下,程聪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走到程聪旁边坐下,兰彬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烫。
这小子,几天不见,竟然瘦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想等死吗?
“没有!”他的头垂的低低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和他的脸。
“真的没有?如果当我是好朋友,就不要瞒我!”兰彬捏紧拳头,抑制住内心那狂吼的冲动。
“我想通了!”程聪突然抬起了头,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我上次太冲动了,其实我知道你一定喜欢的是那个冷面小子,你就当上次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我们以后还是好哥们,对吗?”
“当然!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哥们!”看着程聪那深陷的眼窝,她突然觉得眼角痒痒的,连忙站起来,用手指拈去眼角的湿意,她面向窗外,有些不知所以的望向天空,心里抽紧的发疼。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上次的事?你病了?”
“没有!我一向壮如牛,怎么可能生病呢!”程聪的声音顿时有些慌乱,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跟我去医院!”没有理会程聪的否认,兰彬一脸严肃的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和行动都是那么的不可抗拒。
“我不去!我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去医院!”程聪顽固的摇着头,表情有些痛苦。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将化验单扔到程聪的面前,望着他变的有些呆滞的表情,兰彬的语气有些激动。
“生病了就要去治病!这是常识!难道你真想干坐在这里等死吗?”
“治了也是白治!我的病已经到晚期了,是治不好的!”呆呆的望着那张化验单,程聪苦涩的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似的说道。
“以前那个乐观嚣张的小子跑到那里去了?没有治疗过,你怎么知道就治不好?”说出这话,兰彬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底气不足,是啊,骨癌晚期,真的能治好吗?
可是不试的话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彬彬!对不起!这次我又要固执一次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去治的!”抬起头,程聪的眸子里只剩下毫不动摇的坚定。
“TMD!你是到死都是这么的顽固!你那么想死,怎么不去自杀,那样还比较痛快一点,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现在就跟我去医院!!”抓住了程聪的衣领,兰彬怒吼道,感受到衣领下那单薄虚弱的身体,她的手有些害怕的颤抖。
这家伙是真的病了!上次就看到他瘦了,可是她并没有在意,真是该死,如果她早点发现,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彬彬!你了解我,与其让我呆在医院里吊命,还不如让我自由自在的过完以后的日子!你明白吗?”程聪的声音突然变的出奇的平静,兰彬有些窒住了,她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大脑有些混乱,一时也没了主意。
“你真的想等死?”兰彬的眼眶更红了。
“我不是想等死!我这是面对现实,已经肯定治不好!我也只能认命!”他笑的很苍白。
“我该支持你现在的做法吗?”兰彬有些头痛的锤了锤额头,认真思量着程聪的话。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老家!”他想也没想的说道。
“你老家不是没有亲人了吗?”感到鼻子酸酸的,她吸了口气,问道。
“可是那里毕竟是我真正的家!”他闭上眼睛,似乎被勾起了某种回忆。
“什么时候动身?”她还在挣扎,自己纵容程聪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如果生病的是自己,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生命观?
“明天!趁我还走的动!我想赶快回到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安慰。
“如果我今天不来的话,你是不打算通知我了?”兰彬有些庆幸自己今天的举动,如果真的见不到程聪,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眼中的忧伤和满足让兰彬突然想放声大哭。
吸了吸鼻子,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再该说些什么?喉咙里有种咸咸的味道,似乎是泪水的味道。
“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看我!如果我还健康的话,我一定不会放弃追你,即使你真的不喜欢我!”看到她不说话,他继续说道。
“真是便宜了那个冷面小子,不过我想他是真心对你的,我能感觉到,不过如果换了我,我会比他更真心!”他就像是在陈述事实,脸上的恬淡就像无寡无求的天使。
“我回去了,明天临走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感到眼泪就要决堤而出,兰彬连忙有些焦躁的对他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门。
她知道,如果在他面前哭出来,他会很不好受的!
他望着她的身影,一眨也不眨的,好久,好久,脸上挂着落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