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有些害怕,问:“他说的是真的么?”
“傻丫头,肯定是假的啊。”卫良笑了笑,心情莫名沉重,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小梨花道:“可是你的伤势怎么办?”
卫良道:“无妨,走慢些就好了。”
狂风大作,尘埃漫天,天气猛然变得极端恶劣。
卫良眯起眼睛,沉声道:“奇怪,刚才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无尽的尘埃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这是一个少女,与小梨花长的一模一样。
卫良心脏狠狠一缩:“阴司妖主!”
阴司妖主没有理会他,将目光全部投放在小梨花身上。
小梨花脸上毫无血色。阴司妖主的目光就如同两柄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入她的心口。她颤抖着紧紧抓住卫良的手臂。
阴司妖主嘴角扬起,缓缓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苍烈阳呢?”卫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问:“他被你杀死了?”
阴司妖主森然道:“我将他暂时封印起来了,当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这一切是值得的。待我吞噬了她,便抽出你的三魂七魄,融入自身。唐三刀的灵魂,一定极有价值,若不将你扼杀在襁褓中,恐怕以后便没机会了。”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卫良的身躯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他低声对小梨花道:“你快走,我尽力争取一些时间。”
小梨花眼含泪水,固执的摇头。
“快走啊,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卫良握了握她的手,轻柔道:“我会去找你的。”
小梨花哽咽道:“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我会成全你们的。”阴司妖主冷笑,扬手挥出一击。
庞大的妖力凝聚成一个细小的点,以极快的速度冲击而来,来到卫良面前之后,猛地炸裂,咆哮的妖力汹涌而出,将其淹没,这一切快的不可思议,卫良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卫良血肉模糊的栽倒在地,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有麻木,死人一样的麻木。脑海嗡嗡作响,似乎连思维都要停滞。
“不愧是妖主,好强。”卫良明白了双方的差距,如云泥之别。已他现在的实力想战胜阴司妖主,恐怕是个笑话。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恨自己没用,若是能斩出第三刀,结局便会改写,躺在地上的将是阴司妖主。愤怒过后,则是浓烈的悲哀,尽管他很想保护小梨花,终究力不从心。
小梨花看到卫良这幅模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
卫良一阵心疼,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脸,故作轻松道:“其实啊,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世间是一个大苦海,死了才能解脱,咱们俩有缘,来世还能再见,那时我一定会娶你。”
小梨花紧紧抱住他,喃喃道:“卫道士,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死也应该是我死。我现在就去求阴司妖主,求她放过你,我甘愿被吞噬。”
卫良苦涩道:“别傻了,没用的。让我再看看你,我要记住你的样子,牢牢印在心里,哪怕孟婆汤也不能令我遗忘。只有这样,来世才能找到你。”
小梨花深深凝望着卫良,哽咽道:“我也要记住你的样子,来世我谁也不嫁,只等着你来娶我。”
阴司妖主冷笑道:“还妄想有来世?被我熔炼的三魂七魄之后,你便断绝了投胎转世的希望,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
她抓起小梨花,手指轻点,不一会便破了画仙留下的封印。
小梨花被封印的力量喷涌而出,强大,磅礴,充满生机,这股鲜活的力量令任何妖精都垂涎三尺。
阴司妖主的手掌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猛烈吸收着小梨花体内的能量。随着时间的推移,阴司妖主容貌越发美丽,气息越发强大。而小梨花则如同一朵开过的花儿,渐渐枯萎。
终于,小梨花的生机被吸收殆尽,被阴司妖主一把仍在地上,对于她而言,小梨花再也没了价值。
“好美妙的感觉。”阴司妖主舒畅的伸了个懒腰,大笑道:“本座的道行又提升许多。”
小梨花软软躺着,身上提不起一点气力,就像大病了一场。她挣扎着爬到卫良身边,抱住他,轻声呢喃:“卫道士,我还活着,还能陪着你。”
说出这句话后,她便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无尽的疲惫令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阴司妖主嗤笑道:“你的生机已经消逝,最多只有三天寿命。”
卫良身受重伤,处于浑噩之中,听到阴司妖主这句话,心头升起巨大的愤怒与悲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跳了起来,狠狠一刀斩去。
铮亮的刀芒闪过,却被阴司妖主轻松化解。
阴司妖主来到卫良身边,扼住他的喉咙:“现在轮到你了。”
卫良死死盯着她,想要开口怒骂,或者出言诅咒,最终没有付出行动,成王败寇,这是他的命运。
动手前,阴司妖主轻咦一声,厉声道:“何妨宵小,还不速速现身!”
无人回应。
阴司妖主站起身来,双眼环视四周,里面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在这明光之下,一切隐藏都无所遁形。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束花上面,这是一束很普通的月季,可凭借直觉,阴司妖主感到月季花上仿佛存在着一只眼睛,正偷窥自己。
“爆!”阴司妖主单手一指,月季花周围便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四周植被破败不堪,唯独那朵月季傲然挺立,毫发无损。
“果然有古怪。”阴司妖主森然道:“敢跟本座玩把戏,还不速速现形,否定定让你死无全尸。”
月季花体型变化,化作绿衣少年。
阴司妖主展开心神,仔细观察他,越看越心惊,这绿衣少年仿佛一团迷雾,不要说道行,甚至连对方是人是妖都瞧不出来。
绿衣少年直视阴司妖主,似乎并不在乎她的身份,也不在乎她的实力,皱眉埋怨道:“真是聒噪,既然我隐匿起来,就说明不想趟这浑水,你偏偏把我揪出来,何苦来哉?”
阴司妖主虽不知对方底细,可她毕竟是妖族大能,纵横天下,几近无敌,也丝毫不惧,森森道:“世间不怕死的狂徒真不少,你可知我是谁?”
绿衣少年打了个哈欠,道:“你是谁与我何干?刚才你冒犯了我,本来该惩戒你一番。不过我今日善心大发,便放过你了。”
阴司妖主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大笑不止,虽然在笑,可眸子里的光芒却越来越冷。
绿衣少年奇怪的看着她:“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我已经原谅你了。”
卫良远远凝视这一切,念在方才的情分上,呼道:“道友,她乃是葬花海最强大的十个妖魔之一!妖法通天彻地,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地步,十分恐怖!你速速离开,莫要白搭性命。”
绿衣少年摆摆手,无所谓道:“多谢兄台好意。”
随后,他把目光转向阴司妖主,认真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发威了,那时候你会后悔的。”
阴司妖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沸腾的杀意。绿衣少年的态度令人抓狂,几乎是一脸的蔑视,这方世界中,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蔑视她。
“死!”
阴司妖主动用杀招,空中出现无数条灰线,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这些灰线乃是天地最纯粹的死气,哪怕一根都足矣屠杀千万人。它们无形无质,迅若流光,极难防御。
令人诧异的是,这些灰线来到绿衣少年三米外便再不能近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阻挡,齐齐崩溃。
“太弱。”绿衣少年笑道:“还有更厉害的神通么?尽管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阴司妖主一脸惊容。此招算是她最厉害的神通之一,哪怕面对苍烈阳,也绝不能如此轻易化解,莫非这绿衣少年比苍烈阳还强?她不再妄动,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不出招了啊?”绿衣少年顿了顿,道:“礼尚往来,你也接我一招。”
他伸出食指,指向阴司妖主,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变。”
一股磅礴伟力呼啸而来,将阴司妖主淹没。她忽然觉得这力量是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了,你是……”阴司妖主惊骇欲绝,绿衣少年的身影与那传说中的存在渐渐重叠。她话未说完,便变作一条土狗,嘴里发出汪汪犬吠。
绿衣少年笑道:“正好缺个坐骑,你便给我做一年苦力,算是将功赎罪,可否?”
阴司妖主匆忙点头,目光恭敬无比,哪里还有一点妖主的高傲?
“真乖。”绿衣少年揉了揉她的脑袋,老气横秋道:“做妖啊,一定要低调,不要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就天下无敌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你若一直狂妄下去,迟早把自己害死。”
阴司妖主呜咽两声,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卫良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强如妖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败了?他心思流转,渐渐明白了什么。
能如此轻易击垮妖主的存在,只有人族大帝与妖族大圣。三千年前永夜大帝死后,人族无帝。妖族仅有两位大圣,遮天大圣自囚东海,不会来此,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这绿衣少年,竟然是传说中的万幻大圣!
卫良喉咙干涩,声线细微颤抖,问:“你便是万幻大圣?”
“万幻大圣?”绿衣少年表情呆滞,似乎陷入回忆之中,他脸上浮现出浓烈的疲倦,意兴阑珊道:“对啊,我是万幻大圣,无尽的岁月里,我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多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