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未尽,天边云霞簇簇,映着残阳余晖,美轮美奂。依稀可见,一名紫衣女子,轻盈的身姿在云间恣意穿梭,长袖轻扬,缎带飞舞,织出一片又一片精致的晚霞。
然而,云霞之下,海天交接之处,天兵与魔军两军对垒,黑压压的一片,凝聚了强烈的杀气。若非云间那女子织出的彩霞拨开了乌云,只怕此刻天地早已变成一片黑暗。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灿烂的云霞。位于海上的魔界大军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激励,纷纷仰天长笑,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不一会儿,便在魔君叶冥的带领下,纷纷冲向半空中的天兵。
战争在刹那间就爆发了。厮杀声在天地间回向,很久都不能平息。
很快,原本澄澈的海水便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浩浩瀚瀚,一片惨然。
叶冥手握诛仙刀,早已杀红了眼,恨不能将天兵尽数毁灭。天界将领虽拼尽全力抵抗,却仍然敌不过他手中的诛仙刀,就那样一个接着一个在诛仙刀下魂飞魄散。
眼看着,天界渐渐处于劣势。
初尝胜利的果实,魔界大军越发肆无忌惮,杀得越发疯狂。叶冥独自领先,所到之处,魂魄四散,惨绝人寰。
突然,在一片血腥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遥远的天边飞速而来,仿佛亘古的月光,划破层层阻碍,照亮了惨淡的天地。
“顾钰上神来了!”
不知是谁这样拼尽全力地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他一身白衣,款款落在海上,眼眸轻轻扫过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悲怆,只有万年凝聚的淡然和平静。额间一枚红色神印,在他本身的风姿之上又添了恰到好处的一笔,更显卓绝。他单手握箫,背在身后,风吹起他长至腰间的发丝,缠绕着手中的白玉长箫,犹如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世间难得一见。
可他却是那样的一个神,明明温润十足,却满身冷意袭人,难以靠近。
“顾钰?”
叶冥立在顾钰不远处,神色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满是挑衅,“你不是已经沉睡了么?怎么,也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
顾钰淡淡开口,声音就如外表那般,温润平稳,却不含一丝情感:“神,从来都不忘醒在他该醒的时候。”
叶冥冷笑:“天外天如今只剩下三个神了,若今日你死在这里,那天外天的星辰便会又暗了一分。这样惨淡的天界,本君并不想要。本君要的天界,是要星辰永恒,亘古不变的。所以,本君不想伤你,你只要好好守住天外天,本君便可饶你一命。”
“这样,该如何是好?我本不喜杀戮。”顾钰的目光扫向那片黑压压的魔兵,似乎立刻便找到了答案,“可是眼下,似乎只有杀了你,杀戮才会停止。”
叶冥不由仰天大笑,安静下来时,眸中已是杀气顿起:“你想杀我?恐怕,并非那么容易!我若擒了你,天外天的星辰照样明亮!”
顾钰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么,我便等你来擒。”
话音刚落,叶冥便持着诛仙刀飞身上前。
顾钰握紧了玉箫,轻轻立在云端。在叶冥的诛仙刀劈来的瞬间,箫声扬起,那凝聚万年的悲悯之声,轻而易举便震开了刀光。
刀乐对撞,刹那间,银光四散,周遭的魔军和天兵倒下一片,纷纷沉入海里,溅起簇簇血花。
未曾占到便宜,叶冥怒火顿起,发丝往四周张扬,根根都沾着鲜明的杀气。手中的诛仙刀紧接着挥向顾钰,倾注了更多的内力。
顾钰旋身一跃,躲开诛仙刀的同时亦以更多内力吹奏的箫声迅速还击。
刀与乐的碰撞,一波紧接着一波,似乎是无休无止。天地早已变了颜色,漫天云霞都被银光击散,消失无踪。
魔军和天兵各退一方,纷纷屏息看着在半空中争斗的二人,半分都不敢接近。
叶冥仗着诛仙刀,一开始勉强与顾钰打了个平手。在连续几波对撞之后,渐渐处于下势,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坚持着。
“没想到,沉睡了这么多年,你的神力竟没有丝毫减退!”叶冥万分不甘地抹去嘴角的血渍,继续攻击。
顾钰以箫抵挡:“若你此刻放弃,我亦不会赶尽杀绝。”
叶冥冷声大笑:“我身为魔界首领,宁可战死,也绝不退缩!要我求饶?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顾钰扫了他一眼:“既是如此,那我便也不多做考虑了。”
语毕,玉箫立刻消失于左手掌间。与此同时,右手掌心浮生剑现,剑上神光闪烁,渐渐凝聚成几乎会冻结天地的寒意。
看着顾钰手中的浮生剑,叶冥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当即将手中的诛仙刀握得更紧,以壮自己的士气。
“浮生现,天地灭。”
顾钰额间的神印亦发出了夺目的光,显然是真正起了杀心:“万年来,没有谁,是能够在浮生剑下逃生的。纵然是神,也会死在浮生剑下。更何况是你。我守护着浮生剑,本万分不愿让它沾上鲜血,可如今,为了天地和平,我只能如此。”
没有再给叶冥开口的机会,顾钰便用倾注了大半神力的浮生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仿佛就在刹那的时间里,叶冥便灰飞烟灭了,不留分毫痕迹。唯有那诛仙刀,从半空中落入魔军之间,又夺去了几条生命。
魔军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哗然。其中一名魔将立刻拾了浮诛仙刀,下了一道命令,魔军迅速撤退。
天兵本欲趁胜追击,却被顾钰制止:“让战争,就此结束吧。”
语毕,他因损耗了大量的神力而体力不支,从云端掉落,却恰恰落入一名紫衣女子怀中。
那女子抱着顾钰,清泪双行:“你明明会胜的,为何还要动用浮生剑?你明知道,这样会损耗你的神体。”
顾钰轻轻一笑:“若只是死了,还会投胎重生。唯有让叶冥灰飞烟灭,这天地才会没有战争。至少,会有百年的和平。”
紫衣女子没有再多说,只是道:“我带你回天外天养伤。”
“好。”顾钰微微颔首,看向点缀了粒粒星辰的夜空。这样的景色,已经有百年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