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殇下早朝换完衣服后便前往未央宫,途中,君离殇察觉心里不似往常般平静,像是平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过泛起了圈圈涟漪。
水涟漪一席淡红宫装,素白的腰带将盈盈一握的腰身轻轻勾起,柔美的蛾眉经过炭笔的勾勒更显风情,三千发丝挽成一个蝴蝶状的发髻,发髻上缀着几珠嵌着黛红宝石的发饰,小巧的朱唇染上了一层淡红,略施粉黛的小脸有着与往常不一般的妩媚。
君离殇到达未央宫时水涟漪正在诵读佛经,他知道素颜的水涟漪是极美的,却不知略施粉黛的水涟漪比素颜更美上一筹,略施粉黛未将她的仙气掩去反而使她多了几分端庄典雅,手中的佛书与她的气质浑然天成,给人安静祥和之感。
“皇后今日倒和往常不同。”
“皇上说笑了,今日回门必要仔细些。”
水涟漪打量着君离殇,换上紫衣便服的君离殇没有了龙袍加身时的威严,反而多了几分亲和之感,紫色的发带将黑发高高挽起,浓墨的英眉,深邃的双眸,略薄的嘴唇,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摇动,乍一看真像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弟。
“皇后怎么出神了?”君离殇察觉到水涟漪的打量,戏谑问道。
“想些回门琐事罢了。”
“时候不早了,走吧。”君离殇将手递给水涟漪。
“嗯。”水涟漪回握住君离殇。
马车上,水涟漪细读着佛经,君离殇批改着奏章,又如先前一般两人相安无话。
到达水府时,水涟漪的哥哥水涟洵已和若干奴才在大门前等候,君离殇和水涟漪相携下车。
“微臣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水涟洵行礼。
“快快请起,一家人不必多礼。”君离殇快步扶起水涟洵。
“谢皇上。”
此时在水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议论:“皇上可真宠爱皇后呢娘娘啊。”、“皇上亲自陪同皇后娘娘回门耶。”、“皇上可真是个好夫婿。”、“真羡慕皇后娘娘呐。”
听到这些水涟漪淡漠一笑,快步随君离殇入府。
主厅中,水涟漪和君离殇并排坐在主位上,水涟洵吩咐下人几句接着说:“皇上、娘娘稍等片刻,午膳一会儿便好。”
“无碍,朕也未察觉饿。”君离殇淡漠开口。
一番寒暄过后,午膳准备好了,三人皆静默用膳。
“皇后今晚可要在府中歇息。”君离殇看着水涟漪。
“待臣妾午膳过后祭拜过已故的亲人便同皇上回宫。”
“如皇后之意,一同回宫。”
午膳过后,君离殇和水涟洵在主厅中谈论时事,水涟漪在知画的陪同下前往祠堂。
祠堂中,水涟漪跪在软垫上,看着父亲、母亲、姐姐和族人的牌位,心里涩涩的,想到昔日温暖祥和的水府,想到父亲、母亲对自己无尽的疼爱,想起被追杀斩首的族人,想到为保护她而饱受欺凌的姐姐,想到君离殇、君离墨,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痛,窒息的痛从心口生起渐渐蔓延全身,浊泪从眼角滑落略过脸庞滴到地上。
水涟漪不知道上天为何要如此安排,自己的亲人皆死于皇家人之手,而自己如今却成了“皇家人”,自己的夫君却是害死姐姐之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却让她差点死于乱刀之下,她淡漠薄凉不问世事,她终日念佛诵经,可是夜夜却饱受噩梦的摧残。噩梦使她不能忘却不敢回首的过去,如今的身份使她精神涣散、痛苦不堪。
知画看着泪水连连的水涟漪不由得难受,她递给水涟漪绣着木兰的素白手帕,柔声道:“跪了那么久,娘娘定是脚麻了,出去走走吧。”
“嗯。”水涟漪任知画扶着向外走。
刚走出祠堂便看见君离殇和水涟洵向祠堂走来,水涟漪向君离殇微微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君离殇扶起水涟漪,接着说:“朕想去拜拜沛国公。”
水涟漪略微皱眉,随即自然地说:“那臣妾和哥哥先行告退。”
“下去吧。”
待君离殇走进祠堂后,水涟漪和水涟洵来到离祠堂不远处的亭子。
水涟漪瞧着憔悴不少的水涟洵,柔声说:“哥哥在府中可一切安好?”
“挺好,在府中过得也滋润。”
“那哥哥为何憔悴了许多?”
“漪漪,哥哥一切安好,不必挂心,到时你在宫中······”水涟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好。”
“漪漪,听哥哥一句劝,不可改变的便不要执着了。”
“嗯。”水涟漪顿了一下,“那哥哥若有妹妹帮得到的地方,知会妹妹一声可好?”
“好,知道啦,会知会你一声的。”
“这样就好。”
水涟漪本想在多说几句但见君离殇从祠堂出来了便作罢。
“回宫吧。”君离殇牵起水涟漪。
“嗯。”水涟漪注视着君离殇,接着向水涟洵递去一个眼神。
“那朕和皇后先回宫了。”君离殇看着水涟洵。
“恭送皇上和娘娘。”
水涟洵送相携的两人到水府门前,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变得复杂,良久,叹息一声。
马车上,水涟漪假寐着,她不知道君离殇今日为何要进水家祠堂,为何要祭拜父亲,水涟漪偷偷瞟了一眼批改奏章的君离殇,心口似有秋风刮过,微凉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