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眼一眯,头上的百雀翎金冠巍巍随风,好一派一国之母的架势。
“你这是要造反了么?打翻了瑞雪,就是冲撞了祖宗,冲撞了天下百姓!说吧,哀家该治你个什么罪。”
琉璃垂首,以一个谦卑的姿态屈服着,可声音里却是擎天的坚挺与固执。
“臣妾并非故意打翻瑞雪,也并非有意冲撞,而是宜嫔陷害,让臣妾的手使不上力,臣妾才打翻了金钵。”
宜嫔闻言,忙上前一步,喝道:“贱妇,竟敢诬陷本宫!”一语未竟,倒被太后喝退了:“放肆!后宫之中怎可说出如此污秽之词!承王妃现在尚未定罪,你就像个村野刁妇,如此行径,叫哀家日后怎可将重任委托于你!”
琉璃不得不暗暗赞叹太后手段的高明,她假宜嫔之手教训自己,同时也借机教训了宜嫔,如此一来,既出了气,又整顿了后宫风纪,不愧是执掌凤印的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看来,自己在这个太后面前,行事更要小心谨慎才好。
琉璃回道:“臣妾不认为自己有罪,倘若太后真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无话可说。”
“哦?这么说倒是哀家的不是了?是哀家老眼昏聩,分不清是非对错了?”
琉璃抬起头,仰着芙蓉面,眼里竟是不屑:“臣妾不敢,只求太后在降罪之前再容琉璃办一件事。”
“什么事。”太后抽出锦帕,拂了拂,什么事就容你去做,反正今日哀家定会要了你半条命去。
琉璃起身,似一阵疾风,有着几未可见的凌厉,揪过宜嫔甩手便重重地赏了一巴掌。身边的宫女一阵低呼,惊得合不上嘴。
宜嫔细腻的脸颊上五个指印赫然在目,一时间,众人竟都失了声。
“这一巴掌是打你狗仗人势,祸乱后宫……”
一声清脆,又将宜嫔的头打向另一侧。
“这一巴掌是打你手段残虐,害我姐妹……”
正要打第三巴掌,江嬷嬷凌嬷嬷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死死架住琉璃双臂,一时间,琉璃竟动弹不得。
太后气得几近发抖,玳瑁指向琉璃,怒道:“真是反了你了……在哀家面前动手打人……再容你一次,明日还要动手打哀家了不成!今日哀家不办你,岂不是没法对整个后宫交待!”
“谁惹母后生这么大的气啊。”龙音清隽,一影坚挺飒飒而来。
皇上离老远就听见太后怒斥,却不想,斥的是琉璃。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还有江惘夜,琉璃抬起头,却看不见江惘夜任何的表情。不能指望他了,为今之计,只有指望皇上了。
想着,琉璃沉默下去,再不肯说话。
太后强收住颤抖,深匀了一口气,巍巍说道:“皇上和承王来得正好,这承王妃先是打翻了瑞雪,后又动手打了宜嫔,你们说,今儿哀家该怎么惩处她。”
皇上笑笑,明显是要偏袒琉璃:“母后,再过些日子便是皇儿寿辰,宫中这时候不宜施惩,就请母后高抬贵手,饶了承王妃这一次吧。”
“那怎么成!”太后一口否决:“今日不罚她,难平哀家心头之气!难道宜嫔就白挨了那些巴掌?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处事自应公平,可万不能教人寻了话柄去。”
一番话竟教皇上无话可说,今儿保了琉璃,母后定会看出端倪,日后更要找琉璃的麻烦了。
太后见皇上不语,偏过头对江惘夜道:“承王,你怎么看,难不成也和皇上一样说法。”
江惘夜面色如常,上前一躬,回道:“一切听凭太后处置。”